邱长卿镇定道:“请恕微臣愚昧,不知夫人的深意。还请夫人言明。”赵夫人面色发白,眉上结霜,眼神里透露怨恨的幽光来。邱长卿继续道:“至于她的死因为何,微臣不敢妄言。今早沈尚宫亲自来查验,得出的结论是睡梦中发病,因此没了。夫人如不信时,大可以传沈尚宫来对质。”
赵夫人冷笑道:“你们三个联合起来说谎。你当本宫傻么?若本宫把此事告知圣上,你觉得,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邱长卿亦冷笑道:“夫人请自便。夫人或许还可以告知圣上,郑若言究竟是奉谁的命令去加害徐雅蓉的?”
赵夫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声音有些微颤道:“你放肆!”她说完脸色更加苍白了,如冬天的月色般清冷。随后便带着司桃匆匆离去了。
邱长卿知道赵夫人不会善罢甘休,来到花萼相辉楼偏殿找公孙辰鱼。看到沈静姝、梁芷、裴旻、公孙辰鱼正围坐在一张炕桌上吃饭。公孙辰鱼看到他来,起身见礼,邱长卿忙制止道:“你们继续吃饭。我自己会招呼自己。”公孙辰鱼两弯水润的眼睛喜悦地看着他,往里让了让,道:“坐罢。”
邱长卿明亮的眼神望向她,和其他人见礼毕,便挨着公孙辰鱼坐了下来。看到一旁的矮几上放着茶壶,便自己起身到了一盏茶喝了。吃毕饭,他们便坐在一起喝茶。
沈静姝因提及明日比赛结束后就要离宫的事情,梁芷听了,心里未免也有些失落。裴旻还在为郑若言的死难受,心不在焉的,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去。邱长卿看着他们,也看着公孙辰鱼,担心公孙辰鱼的安危,也担心明日之后公孙辰鱼夺得魁伶,不久就要和裴旻完婚。心里也不大痛快,因此也不怎么说话。
大家勉强说笑了一会儿,便都散了。
临走前,邱长卿又转回来,特意叮嘱公孙辰鱼道:“夜里凉,你不要出去。晚上关紧门窗。若害怕,就和梁芷、静姝一起睡。切记,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尤其要小心赵夫人的人。”
公孙辰鱼点点头,柔声道:“劳你费心了。多谢。我记下了。”
邱长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似乎有满腔的话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挥了挥手,道:“我走了。”
路上,邱长卿叮嘱裴旻晚上加强偏殿的巡视,裴旻答应了。
邱长卿突然又道:“阿旻,你会离开皇宫么?”
裴旻停下脚步,侧身望着邱长卿,疑惑道:“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邱长卿问:“若是为了公孙辰鱼呢?你也不愿意放弃在宫里的荣华富贵么?”
裴旻不解地摇摇头,“我只有在宫里好好当差,这样才能在宫外置办宅院,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况且等我和她成亲之后,只守着她一人生活,这还不够么?”
邱长卿笑笑,没有再回答,两人各自回去了。
到了夜间,裴旻亲自来守着偏殿,他右手执剑,环抱于胸前,望着灯火下门窗紧闭的房间,在游廊上坐下。突然,地面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一阵北风吹过,裴旻不禁打了个寒噤,一阵困意袭来。他蜷缩着身子,依靠着红木柱子睡觉。心道:天越来越凉了。
公孙辰鱼独自坐在窗前,双手抱膝,呆呆地听着夜雨滴在台阶上的声音。一直坐到三更时分才朦胧睡去。
睡梦中,公孙辰鱼出现呼吸急促,口说梦话,脸色潮红,惊悸不安的状况。她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魇……
第115章
雨下得很急。敲打在庭院的树叶和花朵上,很粗暴,一点也不柔情。游廊上的裴旻脸色惨白,浑身滚烫,打着寒战,陷入迷糊的状态。他蜷缩在一起,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野猫在冰天雪地里发抖。他的体温却很高,他发高烧了。可惜没有人经过,去提醒他,或者把他带到温暖的床上去休息。
沈静姝、梁芷也陷入了同样奇怪的困境,在睡梦中徒劳地挣扎,却感到越来越疲累,眼睛像是被人灌了铅,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梁芷挣扎得更厉害,她伸出手,蹬着双腿,似乎在拼命地往前奔跑,以逃避身后凶神恶煞要夺她性命的幽灵。她喘着粗气,惊惧不安,不顾一切地奔跑,躲藏,可怕的幽灵始终在追逐着她。大约四更时分,梁芷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似乎还在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