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琴音忽地停了。唐芳年想了想，觉得孙巧巧应该平静下来了，正要进屋，琴音再次又响起来。
这筝曲曲调独特，竟像在诉说心事一般。那平缓优美的语调，既充满深深的期盼，又带着落寞的忧愁。
唐芳年又站不住了，来来回回地走。
柳氏从厨房里走出来，静静地聆听。孙冉冉干脆跑到窗跟前，悄悄地打开了窗扇，以更真切地听到曲子。
这倒方便了唐芳年，总算能偷瞄到孙巧巧。见她神色平静，并未落泪，他松口气的同时，竟还有点点不满意……
一曲终了。调子又起。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要不是有情郎跟我要分开，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好春才来，春花正开，你怎舍得说再会。我在深闺，望穿秋水。你不要忘了我情深，深如海。”
“……”
孙巧巧低沉唱起了歌，伴随着琴音，带着点轻愁，却又那么地温情脉脉。
一时众人竟都痴了。
等歌声停了。唐芳年就遭来孙家一家大小审视的目光洗礼。
孙爹的面色不太好看，“芳年，这亲事，你莫非是反悔了。”
柳氏手里菜勺握得很紧，似乎唐芳年但凡说什么退亲的话，她立即就要上手揍他个半身不遂。
孙冉冉漂亮的眼睛满满都是怨愤之色，细白的牙齿咬着红唇磨来磨去，似要把唐芳年给生吃了。
“……”唐芳年赶紧摇头，“不不不，没有这回事。”
孙爹狐疑，“那你们这是？”
唐芳年扶额，“是我做错了事，惹巧儿不开心了。”
孙爹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柳氏笑了笑，“你们这闹的，唉。既然错了，去陪个不是便罢了。”
唐芳年笑着点头应允，果然往窗口走去。
孙巧巧却啪地把窗子关了。唐芳年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转而从屋门进。
孙巧巧又在慢慢弹那曲《情人的眼泪》，眉眼儿淡淡的，在朦胧的夕照下，显得那么恬淡。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了。但唐芳年知道，她一定还憋着一肚子火没撒出来。
他想了想，取了孙巧巧的笛子，为她伴奏。好在他心思敏捷，竟记住了大半曲调，也能和上琴音了。
奏完这曲，笛子就被孙巧巧收走了。
“不害臊，用我吹过的笛子。”她这拿着手绢仔细地擦笛子的样子，让唐芳年忍不住莞尔。
“还生我气么？”
“你觉得呢。”
唐芳年笑。“明日有个文会，带你一起，可好？”
孙巧巧神色一动，转而又皱眉，“我不会做诗词，去做什么。”
唐芳年笑道，“这些不怕，有我。”
孙巧巧白他一眼。“这种文会，女子也能去么？”
唐芳年点头，“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会扮男装参会，只不过一般不出声。”
孙巧巧咂舌，想不到这里民风竟这么开放，女人也有一定的自由度。
说真的，她还真想去见识见识。不过转念想想，还是不去了。
“等侯府那事缓一缓再说吧。”
说起这事，唐芳年面色也变了。半晌点头，“也好。那明日我也不去了，在家里陪你。”
孙巧巧鼻子不是鼻子地轻哼，“谁要你陪了，老实待学堂教你的书去吧。再说，你不是要科考么，难道不需要读书？”一边说，一边把笛子挂起来。
回头就被唐芳年抓住了手。
孙巧巧瞪他，指了指院子。比口音，“放开。”
唐芳年不放手，只笑，“你不生我气了么。”
孙巧巧撇撇嘴，“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你都用这一招对付女人么？”
唐芳年正要喊冤。
院子里柳氏喊吃饭。孙巧巧抽手就出去了，唐芳年见她神色间欢快了许多，也跟着高兴起来。
用罢饭。孙冉冉就说要学才刚那个曲子，结果被孙巧巧抽了。
“练好基本功再说，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惯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