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完,孟老太太却是再也无法故意板着脸了,笑了几声:“你这丫头也是奇怪,时候他在府里住着的时候,你没少欺负他。那时候你欺负人家不会话,明的暗的做了多少坏事,你以为祖母都不知晓?”
她不提这事还好,她一提孟萋萋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盛嘉彦的父亲是自己父亲的旧友,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盛老将军曾带着盛嘉彦入京在他们家住过几日。那时候孟萋萋以为他不是盛嘉彦,作弄他不少次。偏生那时的盛嘉彦已经五岁了,却连话都不会,可以是心智晚开的一个孩子。
谁能想到这才七年的光景,他就又长回那副俊美无双的模样了!?更何况之前在大殿上盛嘉彦对答如流,也不像当年那个连话都不会的胖子。而且想起他的眼神,孟萋萋只觉这一世的盛嘉彦十分阴翳。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生过得这么顺遂,盛嘉彦的命格却被月老安排的如此凄苦。
先是满门被灭,又被杀父仇人叫回京城当着众人和别国使臣的面羞辱他的气节,现在又成了孟府房檐下的一名居客。
这样漂泊的人生,孟萋萋替盛嘉彦恨月老恨得牙痒痒。
孟老太太伸手将宝贝孙女抱在怀里,含笑道:“罢了罢了,既然我们萋萋喜欢,就留着他。虽他是乱臣贼子的遗孤,但既然你舅舅都没什么,况且他的父亲也是你父亲的老友,我们便权当做件好事,将他先好生养大。只要我的萋萋高兴了,祖母替你护着他。”
孟萋萋喜不自胜,当即钻进孟老夫人的怀中撒娇。谁知冲劲太大,不仅险些将老夫人撞翻,还将自己受伤的额头磕的又是一下剧痛。众人连忙又哄闹起来,一会喊着‘老太君’一会又唤着‘三姐’,这般折腾了好半晌,屋内十几余人才随着孟老夫人的离开而散去。
孟宜慧和孟宜莲相携离开,待周围只剩她俩及她二人的丫鬟奴仆时,孟宜莲面上才现出几分不耐来。
“三妹福气好,祖母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那盛家的遗孤是何等的人呀,这样的烫手山芋也就咱三妹敢接进府来养着,日后若是成了大患,咱们是不是都得跟着遭殃?”
“多嘴,”孟宜慧斥责一声,她在孟府是最年长的一位姐,如今已经到了嫁的年龄,平时或多或少的也会教导妹妹:“这样的话日后不必再了,既然知道祖母疼她,咱们在旁顺着祖母就是。否则被祖母听到你这番话,又要念叨你了。”
她们两个是大房所生,孟萋萋是二房独女,虽然平时姐妹相称,但到底隔着一层血缘关系。孟宜慧心中到底还是向着自己的亲妹妹孟宜莲的。
“不过来也奇怪,那盛家的公子年幼时我也是见过的,那时并不长得这副模样呀。犹记得那时他圆圆胖胖的,出身武家却连刀都握不起来,三妹那时不也经常欺负他么。为何现在却拼死在这种关键时候将他护了下来,莫不是三妹见他长得丰神俊朗,动了心思?”
孟宜慧又剜了她一眼:“整琢磨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让你学的女红刺绣没一样做得好。与其关心三妹妹,不如想想自己。她有皇帝舅舅和老祖母护着,你有什么?可长点心。”
她们都走后没多久,孟萋萋便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穿戴完毕,踩着木墩子翻窗跑了出去。
她方才假装昏迷的时候听见孟老夫人将盛嘉彦安排进了橘院里,那里久无人住,也不知盛嘉彦住不住得惯。而且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见到他,孟萋萋很想再多看看盛嘉彦。
她猫着腰一路跑到了橘院附近,谁知拐弯的时候光注意身后去了,没注意前方脚下摆在一旁的花盆。孟萋萋一脚踢了上去,痛的‘啊呜’一声跳了起来。
她这一叫唤,被不远处扫地的奴仆听见。奴仆循着声走过来,孟萋萋连忙一溜烟闪身跑进橘院内。
奴仆站在橘院门口探头往里头瞧了几眼,发现下午三姐带回来的那位盛公子正坐在庭院里看书。也不知他这个书卷是从哪儿捡来的,他俊美的侧颜和略微白皙的面孔似一幅画一般融进了四周都是枯枝的橘院中。
奴仆看了许久也没什么异样,便转身走远。
待他走后,孟萋萋才从盛嘉彦的身侧伸出一个脑袋来。
彼时的她拿盛嘉彦的袍子搭在脑袋上,盛嘉彦的身形刚好挡住了蹲着的她,这才躲过了奴仆的视线。否则被人发现她病还没好就偷溜出来,到时祖母又要向盛嘉彦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