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哥最好的朋友。”顾连玥垂眸,眼神也黯淡下来,“我哥年少的时候……怎么说呢,总之不是什么好孩子。那时候跟他玩在一起的,不是二世祖就是小混混。只有冯毅哥哥不一样。”
“一开始我哥瞧不起他,因为他出身贫寒,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相依为命。那个年纪的孩子,家里有钱不好好学习的,老师惯着同学拥着,家里有钱成绩也好的,那就是众人仰慕的神,可是像冯毅哥哥那样,家里穷,人老实,还每次都考第一名,那对那些有钱人家的调皮小子来说,就是明着崇拜暗地里撒气的眼中钉,有苦都没处说。”
“我哥这人心高气傲,虽然瞧不起他,可也没兴趣跟他过不去,看到有人欺负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参与也不阻止。不过……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吧,有一次我哥和他两三个兄弟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冯毅哥哥恰好碰到,报了警,那群混混离开的时候就泄愤捅了他两刀。幸好抢救及时,才侥幸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哥就总护着他,担心那两刀留下后遗症,每年逼着冯毅哥哥去医院检查。他们俩关系也越来越好,上了同一所大学,我哥学医,冯毅哥哥学法律。”
“我们私下里聚会的时候老说冯毅哥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的确,那么多年持续检查脏器都没出什么问题。”顾连玥边说边哽咽起来,“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那么残忍。”
傅璃眼睛也不自觉开始发酸,给顾连玥递了张纸巾。
“那年冯毅哥哥博士毕业,刚拿到君合的offer,有天早上在家突然就晕过去了。送到医院,检查出是颅内动脉瘤。”顾连玥用纸巾遮住脸,“那个动脉瘤的位置很特殊,手术风险特别大,就算是神经外科最资深的主任也只能保证30%的成功率。”
“当时我哥作为刘主任的助手,亲眼看着冯毅哥哥死在了手术台上……”顾连玥用纸巾捂着脸抽泣,半张纸巾顷刻间湿了。
傅璃吸了吸鼻子,“所以,他就离开神经外科了是吗?”
“他说他再上不了手术台。”顾连玥勉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叹道,“他说每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都会让他想起冯毅。一个外科医生做不了手术,还有什么价值呢?”
“不应该是那样的……”傅璃低头盯着桌面上凌乱的木纹,想起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男人,在李家镇卫生院那天,所有人身陷绝望的时候挺身而出……他明明就可以的。
“对啊,不应该是那样。”顾连玥微微勾起唇角,杏眸里流转着温柔的仰慕,“他是个天才,小时候不努力就能鹤立鸡群,但凡用一点心,就能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如果冯毅哥哥没出事,他现在应该会比当年的爸爸更出色。外科是他最热爱的事业,他不会真想放弃的。”她抬头看着对面的年轻女孩,“傅璃,只有你能帮他。”
傅璃愕然,“我?”
顾连玥笑了笑,“爸爸从小霸道专-制,我哥又是个不服管的,他们俩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为这事儿闹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妈妈不想我哥痛苦,就干脆提也不提,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给他找了个心理医生,却没什么用,因为他自己压根儿就不想面对。我是他妹妹,从来都是我听他的,我拿他没办法。”
傅璃咬了咬唇,“那……我可以吗?”
“可以啊。”顾连玥握住她的手,满眼希冀,“他爱你,只有你可以。”
***
周日下午,傅璃把空荡荡的房间又检查了一遍,拎着两个行李箱出门。
电梯刚到,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大块头,顺手把她的箱子给接进去了。
“……”
“怎么?呆了?”还穿着制服的男人嘴角噙着笑,给她整理背后的大书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傅璃从电梯的镜子里望着他,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你刚刚动作再利索点儿,我就要喊抢劫了。”
男人轻嗤一声,“我只抢人。”
傅璃撇撇嘴,用脚怼了一下他的脚,“你不是上班吗?”
“算我渎职半天,也要把我家姑娘送到学校。”他按着人肩膀把她转过身,压在书包带子下面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扯出来,“长得这么招人惦记,半路又遇着坏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