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个鬼喂!”
吧台的朝向是一整面墙的镜子,因此,在吧台的这一边,顾屿杭可以清晰地看见另一边发生的事情。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由于太过专注于某件事情,他的视线有些过分集中,以至于当柳千树抬起头时,视觉感官接收到的,仿若是一束刺眼的激光。
她局促不安地挪开视线,挪开后,又暗自赌气地皱下眉头。
至于为什么赌气,她说不上原因。
因为三番五次地遇见他,每一次遇见好像都很不愉快?
因为遇见他这几次,有两三次他都冷脸相向凶神恶煞?
因为这一次的对视,是她先没出息地把目光移开?
她没少受过别人白眼,却还是第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这样一个人的白眼。
这个人——说白了,她压根就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谈不上和他比谁瞪得久。
可柳千树的心里依旧恼火……
没过一会儿,顾屿杭起身走了,柳千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恨不得抽自己一顿:我在分析个啥?
* *
后来的几周里,每到周一下午,“星天外”都会休息。
柳千树只是偶尔休息了才会过来,但每次来,都能在原来的位置上看见顾屿杭。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
这天下午,柳千树生理期肚子疼,和清姐请完假后,直接到了“星天外”,路过吧台时,她没看见顾屿杭。
罗锦看到她进来,嘱咐缨和什么酒都不要给她。
缨和点点头,走到厨房泡了杯牛奶出来,没等柳千树开口,便说:“锦姐说今天你只喝牛奶和热水。”
“罗锦!”
“干嘛?”
“你吩咐的?”
“还有谁敢?”
柳千树咬了会儿牙,最后小腹猛地疼了一下,只好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别人生理期喝红糖水可以缓解疼痛,她只要喝牛奶就行,而且效果更佳。
池可逸说:“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伏在吧台上喝了一杯牛奶,柳千树感到小腹舒服了不少。她慵懒地坐在缨和对面,观察他调酒时的手势,本想向他请教请教,结果一开始就看得眼花缭乱。
看到她神情专注却迷惑,缨和特意放慢了动作。可眼见柳千树越发地迷糊,他索性就不理会她了。
时间一长,柳千树的眼睛和脑子都追不上他的动作。
就像蹭别人高数课时一抬头已经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柳千树此时的懵逼状态不过如此。
她困惑地看了缨和一眼,无奈地:“调酒这么难啊?”
“还好吧。”
“去你的!”
“别骂人啊。”缨和笑道。
柳千树扯了下嘴角,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淑女。”
“淑女个鬼。”
缨和耸了耸肩膀,柳千树继续伏在桌上看他调酒。看了一会儿,她就困得不行,再加上牛奶助睡眠,不出两刻钟的时间,她便抱着牛奶瓶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 *
睡了好久,睡得很沉很热。
柳千树睁开眼睛,肩膀轻轻动了动,便感到有东西从肩上掉落,有寒风从围巾的缝隙间钻入。
她冷得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四围已经暗下来,不知是几点,但夜幕已然降临,她有些看不见了。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罗锦”,没有应答。
又喊了一声,仍然一片空寂。
再喊,还是没有回响。
坚持不懈地,她只喊“罗锦”,喊了几声之后仍然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无力地把额头贴在手背上,突然害怕起来,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杯子触碰银器的叮当声,柳千树猛地直起身来,喊的还是“罗锦”。
“我不是罗锦。”似曾相识的声音说。
“那你……”
“灯的开关在哪儿?”
“在吧台左边,我看不见,没法开,你能去开一下吗?”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柳千树听到有脚步声从身旁经过。
紧接着,酒吧里的灯亮起,吧台前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