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没瞎说。有一回我姐和姐夫吵架,我姐气地回了家,她那时候和我说的。她说王石最毒,连养了他这么多年的娘都能勒死,和他讲不了一点情分”。
“侯桂花,照这么说来你定是知情人或是见证人。这么个人命大案,你竟窝藏不报,你可知罪!”。
“民妇知罪,民妇知罪,求大人饶了民妇”,侯桂花吓地连连磕头。
“你既知情,便把当时情景原原本本说一遍”。
侯桂花又看了眼王石,似是下定了决心。“那天我确实在烧饭,听到动静去堂屋看的时候,王石正拿着绳子把老太太勒地直蹬腿。我差点被吓死,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老太太就断气了。王石吓唬我不让我朝外说,我也怕这事捅出去,王石要是有个好歹,家里孩子没人养活”。
“王石,你有何话说?”。
“小的冤枉,大人小的冤枉。不是我,我没勒,是她,是侯桂花干的。她和老太太不对付,整日吵骂,是她把老太太勒死了!”。
“王石,你这个畜生,黑了心肝的畜生,自己造的孽还要赖我。大人,大人我知道王石当年为什么把老太太勒死”。
“哦?为什么?”,王石到底出于什么原因非得置老太太于死地,梁泽倒是真的想知道。
“王石压根就不是王家的种!”。侯桂花刚说完,王石就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梁泽令人把他拉开按住,叫侯桂花继续说。
“王石是老爷子从石头堆里捡回来的。那时候老太太嫁过去都好几年了肚子也没动静,老爷子就把王石抱回来养着了。又过了几年,他们才有的王拴。老爷子死了以后,老太太天天闹着要分家,老太太偏心小的,打算把这事说出去,到时候就给我们留个院子,留几亩荒田和一头老牛。水田一亩都不给,王石气不过才把他勒死的”。
“王石啊王石,就为了几亩田地,你竟能勒死自己的养母”。王石听了又狡辩一番。梁泽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叫人把他拉下去打了板子。王石后来才老实交代,其实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抱来的孩子。他长得一点也不像王家人,小时候就总有人拿这取笑他,说他是捡来的。他就问了老爷子,不想还真是捡来的。老爷子一直不对外说,在王石看来也不是为他好。而是想让王拴多个兄弟,以后也能有个帮衬。可王石偏偏不如他的意,他一心把这弟弟往坏了带。引他赌钱,劝他打媳妇儿,总之他就看不得王拴过的比他好。
大毛在外头听着很唏嘘,这就是一头白眼狼啊。也不知道这王石到底是谁家孩子,真是又毒又蠢。
梁泽最后把王石押入了牢里,秋后问斩。大毛觉着简直是浪费粮食,不如斩立决算了。侯桂花的板子由二十减到了十,也算检举有功吧。
这么个陈年老案,审下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大毛对梁泽又添了些佩服,不由地盯着他看。梁泽此时已经叫了“退堂”,可自己却还坐在案桌边不动,似是有所感悟。他感受到大毛的目光,自然地回望过去,两人眼神交汇,大毛对他笑了笑。梁泽觉着杨大毛这回的笑和以往不同,里面没有讨好巴结,竟似藏着赞赏和钦佩。梁泽不甘示弱地回了个自信满满地笑,心里得意的很。
王婶子这会儿已经哭地满脸是泪,等成才出来的时候,又抱着他哭了一嗓子。大毛见成才眼圈通红,却并不落泪,想必他心里也十分难受。王拴这会儿呆呆愣愣,可能还在想王石的话。
“嫂子别哭了,先去我家歇歇,吃个中饭”。李杏儿过来搀着王婶子,王婶子才松开了成才。回去的时候,杨二柱在前头赶车,其余人坐在后头。王婶子一边哭,一边诉起苦来,“我说这么些年家里的日子总过不好,原来是他家一直使坏。我那时候怀着老大,王石和侯三就天天勾着他赌钱,后来还天天撮弄他同我吵。老太太疼我家成才他还眼红,老头老太养了他那么些年,他也下得去手”。她转头看见王拴,拿手指抵到他脑门上,“就你这个憨货,一点没主心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要是往常,王拴早就吼了起来,可这会儿他却红着脸一声不吭。
成才娘骂骂咧咧了一路,把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都翻出来骂了一遍。那些个事,大毛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她看了眼成才,他红着眼眶低着头。这么高大的一个人,这会儿看着却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