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都要被她的蛮不讲理笑死了,拉着她的脸靠后一点,“别肚子和炉子靠,太热了,以后脸痒痒,远一点,搓一搓就好了。”
张顶顶红彤彤的眼睛,“你给我赔。”
她多重视自己的美貌啊,就跟重视金钱一般,跟命根子一样,这下子是真的怕脸上生冻疮。
蔡如意端着米饭到桌子上,“嗨,张顶顶,没你那么不讲理的啊,你说你让人家赔你的脸,这怎么赔啊,难道还能把脸皮撕下来给你啊?”
“我不管,我脸要是坏了,就得找成成,不去不去,非得拉着我去,还说什么最难忘的一次生日。”
成成背过身去笑,笑的可坏了,心想可不就是最难忘的一次,让你记一辈子,生日的时候没捧着你,带着你去北风里捡煤核。
“行了行了,下次再这样我收拾他行了,看把我闺女给冻得,来吃大米饭,尝尝香不香。”
那么大一个碗啊,真的是海碗,蔡如意专门去买的一点,这么好的大米,多少年没吃过了,她不小气,一人一碗的。
“今晚上就让你哥不吃了,罚他行不行啊。”
成成在里面换衣服,外面饭桌子上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张顶顶端着碗吃了一口,觉得人生圆满了。
没舍得全部在米饭里面浇上红烧肉汤汁,她打算吃一半原味米饭,剩下的一半加上汤汁去拌饭。
“成成,出来吃米饭,你不吃我就去喂狗了。”
成成这才慢吞吞的出来,“别介,这时候,狗都养不起的,你去听听,这年头哪家晚上有狗叫。”
张顶顶气的从他碗里面挖出来一筷字,“你要是再说话刺儿我,就不给你吃了,今天我生日,你得哄着我知道吗?”
成成看着她再招惹下去真的生气了,气性大的不得了,于是好声好气的,“知道了,我哄着您。”
“那你说好听的,我生日呢。”
“您长命百岁啊。”
“这个好,再来一个。”
“逗鹦鹉呢,吃饭,吃饭。”
张顶顶这才欢欢喜喜的吃饭,只吃的溜圆的肚子,喝水都喝不进去,就此觉得人生圆满。
有一种快感,叫吃饱躺在那里,感受肠胃不断运作的快感。
不过张顶顶还是高兴地太早了,饥荒像是蝗虫一样的,伴随着开春,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境,各处的粮食都不够吃。
蔡如意老家写信来,她家里面兄弟姐妹四个,她是最小的一个,上头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成家立业了。
这次写信来的是大姐,这些亲戚,张顶顶从来没见过,蔡如意这些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没回去过,爹妈没了,回去老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心里面发涩。
有爹妈在的时候,回去还有个盼头,爹妈不在了,也就没意思了。
兄弟姐妹里面,蔡如意苦,可是她大姐才是几个里面日子最难过的,因为养着个神经病一样的儿子。
二姐嫁的好,去了上海,跟着丈夫一起去闯荡去了,这些年也安顿下来了,大哥就是种地的,兄弟姐妹各奔前程,多少年没见过了。
大姨是来要粮食呢,家里没得吃了,青黄不接的,地里没吃的,粮食又不够。
她家里没什么劳动力,丈夫是个酒鬼,只知道喝酒,大姨家里俩儿子,大儿子生下来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小时候多有溺爱,没成想竟然不成个样子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不务正业,整日里不是抽烟就是喝酒,闲着没事不出去,人家也不爱搭理他,那就在家里跟大姨作对,折腾大姨,摔打家具不说,还糟践东西,要吃好的,都得大姨伺候。
有时候上来劲儿了,对着大姨就打,蔡如意就不能想起来自己这个姐姐,苦水里面泡大的。
她看着信里面说那畜生要吃肉,家里没有,拿着刀耍威风,给大姨手给砍破了,蔡如意就忍着泪,一边打电话一边哭,“你傻啊,你就傻啊,你就不能拿起刀来杀了他,要熬到什么时候啊?姐夫也在家里,就看着你让他砍成这样啊?你们绑起来他,打,打到他服气。”
大姨那边不说话,只是哭,蔡如意都觉得麻木了,多少年了,就是这样,孩子就跟个畜生一样,绑起来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还是这样,人家村子里面的都说这个孩子是来讨债的,什么时候把大姐熬死了,什么时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