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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天后,谢怀璟才听说这回事。
毕竟不是朝政要事,自然没有人禀报于他。他也是听人说起“定远侯世子好事将近”,才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问出了慈寿宫赐婚的事。
谢怀璟一颗心立时沉了下去。
他有意防着傅延之,不让他在御前走动,本以为这样他就不会有机会请旨赐婚,万没有想到他家走了太后的门路!
谢怀璟隐隐有一种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太后赐婚就像一个开端,接下来诸事都会沿着梦中的轨迹进展,傅延之会来太子府接阿鱼走,阿鱼会高高兴兴地离开……
谢怀璟心头遽然一紧。
如今懿旨已下,人尽皆知,太后多半不会收回成命……这事若要转圜,还真有些麻烦。
不过现下才是元月初三,离三月十二还有好长一段时日,倒不是那么迫在眉睫。
谢怀璟缓步回屋。
阿鱼正趴在青花大缸前面看游来游去的红锦鲤。所谓“年年有鱼”——这缸锦鲤元日那天才送来,缸中放了假山造景,做了活水的机关,锦鲤便如游于山水,逸趣横生。
谢怀璟望着阿鱼出神。赐婚那件事,首要便是瞒着阿鱼。虽说阿鱼得知后未必会跟着傅延之走,但他不想去赌这种可能。
侍女端了点心过来,是一盘晶莹剔透的糯米糕,都切成了菱形。谢怀璟回过神,问道:“这是什么?”
侍女答道:“回殿下的话,是水晶梅花糕,内馅儿都是今早才摘的梅花花瓣。”
谢怀璟点点头,让侍女退下,又收起阴晦的神情,温柔唤道:“阿鱼,过来吃。”
阿鱼走过来瞧了一眼,笑着说:“江宁也有梅花糕,不过不是这样的做法,而是拿一个梅花型的模具,往里倒面糊,再添豆沙馅料,末了还要放一些小元宵、葡萄干、青红丝什么的,一定要刚烤好的时候趁热吃,又香甜又绵软。”
谢怀璟道:“这么说,梅花糕里岂不是没有梅花?”
阿鱼理所当然道:“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狮子头里也没有狮子啊。”
谢怀璟不禁一笑,想起那旨赐婚,眸光又有些冷寂。
他隐藏得很好,阿鱼便没有发现他神色中的变化。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枚印章,笑望着谢怀璟:“贺殿下生辰,愿殿下百事如意,福寿安康。”
谢怀璟怔了怔。一早就被傅延之那事搅了心神,都忘了今日是他的生辰。
谢怀璟的目光柔缓了许多,接过印章细看——是一枚闲章,方形朱白文,刻着“美意延年”四个字的篆体。
阿鱼说:“原打算刻一句‘花长好月长圆人长寿’,但字太多了,我便驾驭不好,所以只刻了四个字……”说到最后,她竟有些忐忑了,“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谢怀璟柔声道:“不嫌弃,我很喜欢。”这样的阿鱼,他怎么舍得放她嫁给别人啊……
谢怀璟清黑的眼中升腾起薄薄一层郁色,神色却是玉一般的温润:“上元节那天,城中会燃放烟火,到时候带你去街上玩。”
他一定要更加耐心地对待阿鱼,千万不能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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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繁忙,家家户户都要互相串门走亲戚。定远侯府这几日都是迎来送往,喧闹非凡。
向晚,来客渐渐散了。万氏挨着软塌歇息,傅延之走过来,道:“娘,该用晚膳了。”
万氏颔首,笑道:“你如今用膳还来喊我,等你阿鱼妹妹进了门,你一准儿只顾着她。”
傅延之不觉微笑:“娘把我当什么人了?”
万氏笑而不语。两人一起走去正屋用晚膳。
万氏喝了几口百合莲子羹,道:“我看啊,还是尽早把阿鱼接过来为好,也不必等到三月十二。她早早地在府里住下,我也放心些。”
傅延之道:“我何尝不想……就怕太子殿下不肯放人。”
也不知太子听没听说这件事。自去年腊月起,太子就很少将政务交给他,他去太子府的次数少了,也摸不清太子近来的心情。
不过,就算太子知道了赐婚的事,也拿他没有办法。当今太后亲自下的懿旨,太子身为皇孙,总不能忤逆祖母吧?
用过晚膳,傅延之回到自己的院子,缓缓拉开床边柜子下层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