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不能死!_作者:水墨染(56)

  索性现在祁苏看起来,除了失了血色一点,其他好像与往日没什么两样。

  祁苏说完,就自顾地闭目养神,楚娆不敢出声,想走又想着合理应当得说一声,就这样一直等着。

  呆着呆着有些无聊,她走近桌案,随意地翻看起上头摆开的旧书册,无一不是棋谱史传之类的东西,偶有夹杂些杂记也都是晦涩难懂的字句。

  实在是,不如话本好看呐。

  楚娆回头看了眼祁苏,这个人当真是从里到外都无趣的很。

  然而就在这一堆旧书之中,有一本她熟悉的《京本通俗风志》。啊,她想起来了,昨日晚上,见祁苏用完了那个蹩脚的借口,情绪一上来,她就不知道把书放哪了。

  回去更不会想起来,原来是放在这儿。

  这本风志名字取的文雅,其实讲的皆是些街头巷尾的市井趣事或是游山玩水的奇闻异事,楚娆是从她哥哥楚绥手里拿过来的,看过了一遍,觉得好玩儿就放在了自己屋子里。

  现在摆在祁苏这边,好似也很是顺眼的麽,楚娆重新将这本风志夹进了一堆旧书之中,准备垒垒齐整。

  “我还未看完。”

  祁苏突然出声,楚娆还没放下本子,提着书的一角转过身去,和祁苏的视线撞了个透,真不知道他是何时睁开眼的,“那你现下还看么。”

  祁苏将身上的被衾捋平,留出了空位,“嗯,也可。”

  “……”

  想看就直说,每一次都要靠她猜,楚娆现在总算是了解一些祁苏的性子,他说话就是喜欢说半截,可是教他听半截的话,他倒是从来都听不出来。

  楚娆小碎步走着,将书递到了床前,祁苏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书,摆在膝腿的位置,意料之中地下了逐客令。

  “你该回去了。”

  “哦。”

  楚娆心想,早上该看的也看了,祁苏的脸色比昨日就好了许多,应当能养回来,不如明日再来好了。

  可是当她走至门口,转头合上小门时,看到祁苏依旧用手将书抵着膝来看书,忽尔想起昨晚进门时看到的模样,心里的不忍‘窜’的冒了上来,一时冲动重新走回了矮几边上。

  “算了,还是我替你拿着吧。”

  楚娆知道祁苏肯定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等他回应,直接抽走了书,双手捧着那翻看的一页,端端正正地摆在他面前。

  “你要是看完这一页了,就说一声,我好翻过去。”

  “你不必如此。”

  “那我便一直举着,你不看,我也一直举着。”

  “你这又何必——”祁苏皱眉,到底是女子惯来会耍赖,还是就楚娆一个这样。

  她留在楚家不肯回来,祁苏并不觉得难以理解,他那日写休书是为了成全她历来的心思,并未想着楚娆会回来,更没想到,她还能如现下这般耍起无赖。

  祁苏的脸色愈冷,但看着眼前那双有些发抖的手腕,终于没再赶她。

  “罢了,你读给我听吧。”

  “好啊。”

  这次,楚娆很快就应了下来,顺势收回手,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她还以为举个书而已,没成想还挺酸疼的,这要真是举上半个多时辰,那还得了。

  楚娆清了清嗓子,女子特有的婉转音调如翠莺鸣啼,稍有些尖,却的确是温柔好听。

  “乾淳三年,由中书舍人出知,范火致——”她低头看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句地读出声,不快不慢地颇为认真。

  可祁苏听着听着就拢起了眉心,他倒看了眼楚娆手上那页,纤长的手指一点,“炏,这个字读炏。”

  “哦,乾淳三年,由中书散人出知媵州府,范炏致。是编乃由其入蜀之时,道中思乡而作描其乡,有诗为:水作青罗带,山如碧玉参。”

  “这个字读篸,碧玉篸。”

  “好碧玉篸”楚娆耐着性子低头继续。

  “暑化之。”

  “罨化,不读暑,读罨。”

  楚娆的脸渐渐红了,声音也愈来愈低,怎么读个书还能这么丢人的呢。

  她也是自小有老师上门隔着帘子教书的,儿时比起她哥,她还算勤勉的,直到过了金钗之年,她娘亲不许她再与老师碰面,这才断了学问。

  但一言蔽之,还是识字懂礼的,可这本书的有些字确实冷僻了些,再说么,风志只图看个趣闻故事,她看的时候哪里还管读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