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青桃说话,冰凉的掌推上她的背。青桃的脸穿过灰白的雾,湿润了她的眸,渐渐四周光彩清明。
她此刻是尹无忌,蓝裙红唇,和宫女在御花园荡秋千,风拂过脸,笑声欢快,秋千荡到最高,才能看见威霆将军从皇兄的议事阁出来。
上元宫宴,她在高阁上失落玉簪,威霆将军连射三箭,箭箭贯穿长杆,凌空勾住了玉簪上的雕花,将军为公主三射花簪一时传为美谈。两人私定终身,皇上却有让公主外嫁和亲的打算,拒不赐婚。
天有不测风云,封喆国三王爷起兵谋反,兵临绵蛰城下,威霆将军来见公主,劝公主委身手握兵权却折中观望的宁王换取兵符,自己伺机调兵解救封喆,许诺事成绝不负公主,愿两人私奔归隐天涯。
浴室池水内公主尹无忌躺在宁王宽大的袍下,漫在耳边的温水不时灌进去,青桃感受着同样的刺痛和浴室腥臭糜腐的潮湿气息,无眠直至天明。青桃和无忌重叠的瞳枯槁充血。
闯进来的将士报,威霆将军徐勇手持兵符,调遣二十万大军投诚三王爷,现都城已破,旧皇被杀。
青桃感觉身上的一团湿热骤冷,钻心之痛袭来,眼角滑泪。尹无忌,年岁十八,死于心裂。
起身的宁王收起妖身,灰绿的皮肤渐渐恢复人色,蒲扇一般的大掌掏入尹无忌的小腹,青桃想替尹并住双腿,却无法动弹,腹内一阵剧痛。宁王将她丢弃在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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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潭的雾总是不散,青桃从藤床上慢慢转醒,双眼血红头疼欲裂,胸口快要涨裂,一口血红的浊气从喉口喷出。
白鹭伸手举着鱼形琉璃灯,把红色的浊气引入灯里。纤细柔软的掌抚上青桃惨白的脸,不,这只是尹无忌的尸身。
“青桃,你做的很好,第一次练尸惑香就成了,现在给我说说宁王。”
青桃挣扎着坐起,被藤床硌得快要断裂的身体酸疼,突然觉得下腹涨得要死,可刚转醒这尸身还不太好控制,青桃忍着恶心,曲腿,手进裙摆掏弄一会,举着湿粘的手掌,上面一颗莹黄颤动的肉卵“他是一只蟾蜍。”
白鹭平静的看着她的举动,没有任何避讳,仿佛在看动物。
青桃继续掏着,这不是她的身体,这也不是她的世界,如果要换取自由,尊严根本算不得什么,况且腹部的疼痛让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一共三颗蟾蜍卵。
“有意思,看来是此蟾,非彼蝉。主人竟没有告诉我。公蟾产卵?呵呵。”白鹭浅笑两声,取了蟾蜍卵也收在琉璃灯里。
“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青桃扯住白鹭的领子质问。
“话多的灯偶,主人可是不会喜欢的。”
“为什么抓我?这乱七八糟都他妈的是啥?!”
“这个?”白鹭晃了晃灯里的尸惑香“这是能迷惑人和妖的宝贝。”
言毕再不理会青桃的咒骂,一把拉起她跃入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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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蛰城将军府,徐勇手握一页皮卷,徐徐展开,梦扔给他这个皮卷时鄙夷的眼神,现在仍让他气愤的颤抖双手。
这是一页细腻的人皮画卷,他未曾形容过尹无忌的容貌,梦和迟找到的那画像上却把无忌的样貌画的十二分神似,如水清眸,玲珑纤腰。
画卷上半裸妩媚的人形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一个是丹青描绘,一个只剩下轮廓,而轮廓那边画像已被人用利器裁下,只留一个空洞的边缘。
与迟的谈话又回响在耳畔。
“这世上的凝尸人可以用诡皮之术操控尸身,这张诡皮是我兄弟二人顺着公主的气息寻到的,丢在合欢街一个杂货摊上,看这画卷颜色,想那公主是已经死去多年了吧,这么美的尸身子,若被凝尸人操控,不是用来赚色鬼钱的艳尸就是自己享用的妻尸。”
“尸身找到还可有用?能救得我儿性命?”
“那是自然,你从合欢街买的鬼种算是掐尖了,这儿子成形了,虽然外貌什么都好,可独缺心户,半岁前不食用蝉脔的肉还是会夭亡,若真如你所言公主与宁王交合之时仍为处子,而宁王又是蝉妖,那么公主此时的尸身虽无魂魄,可是她身上的肉可是实打实的蝉脔肉。”
“徐某追杀宁王时与之交战过,他当时露出蝉翼而逃,公主与我私定终身后,也是恪守礼数绝对是处子。如若二位找得到公主,徐某肉身上各处任由二位狐尊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