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禾脸色变了变,忽然一笑,从元染手心里抽走那张一百块,在老板娘面前一挥,故意妖妖佻佻地说:“当然不是,明明就是他包养了我呀。”
说完,她挽住元染的臂弯,亲亲热热地贴着他走了。
身后传来老板娘特意没有压低的咒骂,“狐狸精似的,表面开个刺青店,背地里还不知道都做些什么龌龊勾当,啧。”
丁幼禾脊背挺得笔直,就像身后戳脊梁骨骂的不是她。
直到拐出那条小巷,她才松开元染,将那张钞票还给他,另一手把滑落的发丝勾回耳后,“把钱收好。”
元染没接。
丁幼禾挑眉,“干嘛?钱都不要了?”
元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她。
丁幼禾一看,脸腾地红了。
【这是包养的钱】
“滚蛋!”她骂一句,把钱和装菜的袋子一股脑都塞给他,自己手往兜里一揣,像个甩手掌柜似的往前走。
元染嘴角轻翘,像是在回味她短短两个字的娇嗔。
“愣着干嘛?跟上啊!”远处,丁幼禾半侧过身,细细的眉头蹙起,催促着。
元染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她,和她并排走着。
“那个老板娘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她就是个碎嘴皮子,逮谁数落谁,没意思得很。”丁幼禾说着,无意地偏头看了元染一眼。
正对上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她的脸,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耐心,雪后的阳光温煦,照得他的睫毛上带着淡淡金辉,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读自己的唇语才这么看着她,丁幼禾的脸还是有些热,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加快了脚步。
元染落后了半步,看向裹紧衣服往前疾步走的年轻女人,默默地捏紧了手里的塑料袋。
*** ***
当晚,丁幼禾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把电火锅找出来,仔仔细细地洗刷了一遍,不无感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真不高兴花这么多心思。”
难怪说一个人是活着,两个人才是生活。
想了想,她问在一边洗菜的元染,“你喜欢火锅吗?”
他点头,洗菜的动作没停。
丁幼禾又看见了他手上的擦伤,于是快步上前把人给拉开了,自己接手继续冲菜,“都说了放着我来,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元染手背在裤子上擦了擦水,局促地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丁幼禾缓了缓,尽可能和颜悦色地说:“你去把火锅底料煮一煮,说明书在袋子上。”
其实她也知道元染听不见自己说话,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用温柔点的语气。主要是,她稍有一点点发飙的迹象,他就跟受了委屈不敢说的小媳妇似的,用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感觉……特别欺负弱小啊。
丁幼禾把菜都切切剁剁,弄好之后转身,才发现元染正愁容满面地对着咕咕嘟嘟的火锅出神,她凑近了嗅了嗅火辣辣的香气,心满意足地感慨,“不亏是湖底捞的火锅包,辣得好过瘾。”
元染见她看自己,默默地低头,往里面丢了几颗撒尿牛丸。
丁幼禾左右手各拿了根筷子,兴奋地摩擦了几下,盯着上下浮沉的丸子跃跃欲试,想了想,又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子啤酒,抱在怀里回来。
“要嘛?”丁幼禾问,不等他答自己就笑着缩回手,“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元染:“……”
丁幼禾扯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又像小孩似的盯着火锅里的丸子,“行了吧?应该熟了。”
元染摇摇头,意思还得在等等。
可丁幼禾等不及,嘴里说着“我试试”,就动手给自己夹了一个,一口咬开,汤汁一下就滋到元染脸上。
看着他愣住的模样,丁幼禾咬着丸子笑出声,一边递纸巾给他,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也吃啊,已经熟了。”
她凶的时候多,很少露出这种纯然的开怀,笑容明媚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元染不自觉地受了她感染,夹了一只丸子过来,送入口中小心翼翼地咬开,然并卵,汁水滋得并不比丁幼禾那只好到哪儿去。
辣油呛进了喉咙,他略显苍白的面色倏然涨红,然后捂住嘴,憋红脸之后一顿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