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曼单于薨逝的消息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像匈奴这样在西域之中举足轻重的大国即将迎来下一任新的统治者,这对于每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不得不关心的事,新的统治者意味着新的统治政策,当年的头曼虽骁勇善战,可却安于现状,不曾有扩张疆域,称霸问鼎的野心。像岩止这样手段强硬野心勃勃的人若成为下一任,无疑的,这可不是西域各主甚至是中原那位秦皇所愿意看到的。
如此看来,岩止将面临的压力应该是极大的。
轻尘下意识地仰起脑袋去看他,岩止很高大,而她却很瘦小,这也一度成为她极为苦恼的问题之一,并非她进食少,或是体质弱,而是这副身体天生如此,娇小纤瘦,比之从前的孟大将军还要纤瘦得过分,此时她坐在岩止前方,只到他的下巴处,仰起头,首先撞入视线的,正是岩止弧度流畅勾勒的下巴线条,轻尘看到岩止淡薄的唇正高高地向上翘起,可他明明没有在看她,但那笑容却分明是冲着她而来的。
岩止看上去是那样的自信霸道,浑然天成着尊贵王者之风,如君王降世,睥睨天下,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他是天生的王者,她早就知道,如此看来,似乎反倒是她庸人自扰了。
回到王庭之时,已是黄昏。
整个王庭上下都戒备森严,那些军队恪守秩序,严谨冷肃,轻尘有些惊讶于岩止的手段,他是如何训练出了一批这样严谨遵守命令,忠诚于他的军队的?
即使是一个守卫,也是脸色严峻,双眸冰冷,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只要是岩止一声令下,这些忠诚的下属必然会严格执行岩止的命令,一丝不苟。
这也难怪在头曼死后单于庭里发生如此大的混乱,岩止竟然有本事在一夜之间便镇压下来,便迅速地让自己的势力彻底地渗透,控制了一切,原来今年的秋猎,他早有准备,蓄势待发了。
岩止翻身下马,轻尘也利落地跳了下来,莫命人将克拾拉带下去,好生地犒劳已经十分疲惫的克拾拉之后便上前向岩止恭敬地低头俯了个身:“王,长老院的各位首领正在等您。”
莫虽什么也没说,可在岩止和孟轻尘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内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可见这两日毫无王的消息,即使是总是面无表情的莫心中也十分的着急,只是并未将这种情绪外露罢了。
头曼单于的遗体已经按照匈奴王应当享受的规格下葬了,陪葬的夫人奴隶多达千人,头曼单于的后事完成之后,自然是该讨论王继位之事,长老院的各位首领从昨日开始便在等候王了,莫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他已失去了王的消息,他硬将此事压了下来,长老院里早已经开始不安了,好在王即时回来了,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嗯。”岩止点了点头,他的身上犹穿着猎装,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去见长老院的各位首领:“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
大帐之内,坐着的都是在匈奴帝国举足轻重的各位首领组成的长老院成员,他们从昨夜开始便聚集于此等着岩止大人的召见,但到了今日夜里却仍不见岩止大人的人,众人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岩止殿下到底还要怠慢我们多久!从前头曼单于在世时可不会这样!”说话的是沙微,头曼旧部中目前所持兵力仍然最大的一位长老院成员,当日图格以叛乱之罪被乱箭射死,这个沙微也在图格身后的各位头曼旧部之列,只是当时岩止下令臣服不杀,贪生怕死的沙微便声称愿意臣服于岩止。
此时的沙微说话的底气明显与当日瑟瑟发抖地臣服于岩止时不同,他有些得意洋洋地翘着脚,长老院的众人本就心浮气躁,他却还在一旁时不时地抱怨两句扇风点火,脸上无不是自信与笃定之色,他早接到下属秘报,说岩止很可能被埋于玉埂峰雪崩之中,从昨夜到现在都还没现身,那个叫莫的家伙又百般借口拖延,不用说了,那小子绝对是没有命回来了!
让岩止上位,哪里还有他们这些旧臣的地位?谁不知道头曼单于最厌恶的儿子就是他了,头曼单于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从前他们就对岩止百般刁难,簇拥图格殿下,这些头曼的旧部自然是不会希望岩止成为下一任匈奴王。
“莫已经说了,岩止殿下稍后就到,大家都稍安勿躁,急什么?”这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克涅忽然慢悠悠地开口了,他的胡子都是白的,就算所拥势力不如人,可资历却极老,当年与头曼一起打天下之时就有他一份大功,就算大家心里焦躁,可碍于克涅的面子,也还是不得不连连称是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