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忘记了。”弓青说完,便用力松开了自己握着的小手,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头也不回,也不去看女孩,他必须跑得快一些,否则再迟一会,自己就该后悔忤逆父王的意思,偷偷地把一个中原奴隶放了。
砰!
忽然一声巨响,画面中断,回忆戛然而止,躺椅上的弓青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放空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扫了眼被撞倒的金兽炉子,柯刺正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他被这烟雾薰得快昏过去了,他只不过想将那些薰香掐灭一点点,可自己块头大,又打了个喷嚏,只那么一挥手就把金兽炉子给撞倒了……
弓青慢悠悠地撑起了半边身子,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柯刺。”
这漫不经心的两个字却足以让柯刺浑身一抖了,连忙为自己撞倒了弓青王子的金兽炉子而请罪。
“王子,不好了,不好了……”东胡王庭里忽然混乱了起来,一名东胡侍臣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蹩脚地行了个礼,脸色苍白。
弓青不紧不慢地坐起身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想不通自己麾下的这些庸才怎么都一个德性,除了会说:“不好了”这三个字,还能有点新意吗?
柯刺一看这情景面色也立马变了,可看三王子这天塌下来了也和他没关系的悠闲,柯刺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催促侍臣道:“你他娘的倒是快说啊,不好不好,不好你娘个屁!”
侍臣连忙禀报:“王子,匈奴王岩止亲自率军夜袭王庭了!”
这话听着耳熟,似乎很多年前自己也干过这事,不过弓青自然知道今非昔比,岩止那家伙既然都攻到东胡王庭来了,看来这一回不把他们彻底覆灭在西拉木伦流域是不会甘心的。
饶是如此,弓青还是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夜袭便夜袭了,急什么,我们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好好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那侍臣面色苍白,可没弓青万分之一的淡定:“狮子……他们用狮子战队!”
“哦?”弓青听到狮子二字,总算来了点新意,眼前一亮,反而高兴得很:“真是奇才!狮子战队?究竟要怎样的军事天才才能想出这个法子!”
柯刺险些就要血管爆裂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王子还有心情夸赞敌人,再不下令,他们所有人可都要被那些畜牲给吃了啊!
懒洋洋地挥退了侍臣,弓青气定神闲地从软椅上起身,他神色淡定,任由侍女为他更衣上甲,狭长幽深的眼眸中,却缓缓地弥漫出了一抹危险的光,看得柯刺心底一寒,而弓青却如同闲庭散步地与人聊天一般,慢悠悠地眯起了眼睛,吐出了一句话:“她抢了我的东西。”
柯刺听得一愣,他们谁都知道,匈奴王岩止为什么会把东胡逼到这样还紧随逼迫,谁让他们三王子把人家的王妃都给掳了当奴隶了?匈奴王要来把王妃抢回去也合情合理!这个大块头虽然忠心耿耿,但就是太憨厚了,直言不讳道:“那个中原女人本来就是匈奴王的人,也算不上抢了王子您的东西。”
说到底,柯刺还是非常敬佩像孟轻尘那样的人的,虽然是个女人,还是个中原人,但哪个女人能像她这样把那么多男人都杀得屁滚尿流,最后被俘虏了骨子还那么傲,如何能让人不佩服。
弓青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大块头柯刺,幽幽说道:“不是他。”
不是他?
柯刺这下傻眼了,脑袋不好运转,不是“他”抢了王子的东西,难道还是“她”不成?
想到这里,柯刺心里忽然哗啦一声冒出了光亮,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上一回在地宫外面看到孟轻尘毁掉那具寒冰里的美丽尸体的时候,三王子似乎也说了这么一句话,难道真的是“她”而不是“他”?
当时他还以为王子说的是孟轻尘毁了那具尸体,但现在再听到这句话,柯刺显然明白王子压根不关心那具尸体是不是被毁了,那具尸体被毁的时候,王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呢。
孟轻尘抢了三王子的东西?她能抢三王子什么东西?!
柯刺没想明白,弓青早已经上好了甲走了出去,柯刺这才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准备随着三王子迎敌。
……
驯奴营。
驯奴营离东胡王庭并不算太远,轻尘原本以为这里是骚乱只是因为克拾拉的原因,很快她便知道了,驯奴营的骚乱只是受到了波及,更严峻的情况是在王庭那边,天还没亮,可喊杀声却像是突然爆发出来的一样,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连地面都震动起来了,火光冲天,向上冒着黑烟,从方向上看,似乎是东胡王庭的什么东西给点着了,不,那是烧成了一片才会有的规模,大火一下子就把天空都映照得恍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