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果然已经知道这个人了。”景项不出意外地扬唇一笑:“如果我告诉你,待他们联军攻秦,无需我大秦动手,匈奴王岩止定会立即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成为众矢之的而已。结盟不假,西域诸国结盟置匈奴于死地才是真,如今除匈奴王岩止之外,西域诸国之王已经皆在寻川的掌控中,你可相信?大秦和寻川合谋的目的也不过是要置匈奴王岩止于死地,此人一死,匈奴不攻自破,既达成寻川的目的,又替我大秦免去一势力日渐膨胀的祸患,何乐而不为?”
“他们的目的是岩止……”轻尘的眼神闪了闪,眸光赫然一冷,一瞬间竟凌厉逼人:“寻川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何要置岩止于死地?”
“这世间多少恩怨,又岂是你我能一一明了的。”景项摇了摇头,竟是叹息,她如今这般冷厉的眼神可有多少年不曾再见过了?能让她如此的,这世间,恐怕也只有那人了……
“不过……你会在这时候失踪,激怒匈奴王,使他将结盟联军之事抛下,突然率军出现在我大秦上郡,这应该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
“寻川如何有本事能让西域这么多个国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使他真的如此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此事办得如此天衣无缝,世间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他如何能肯定……”
轻尘的话音忽然戛然而止了,一阵沉默,她忽然苦笑地摇了摇头,他们为什么要听寻川的?她自己不也差一点就听命于他了么?
原来他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控制了西域诸国,不知岩止是否察觉到了端倪,这些西域诸国皆依附于如今俨然就是西域实力最强盛的大国的匈奴,寻川此人,果然城府极深,即使是当年的弓青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轻尘想到自己也曾差点就被寻川牵了魂,受他控制,看来西域诸王也是如此,那么景项呢?
轻尘抬起眼,有些担忧地看向景项,似乎想要用这一双眼睛将景项不着寸缕地看透一般。
“那你呢?”
景项微微一愣,然后笑了,那双诡异的红眸越发妖冶:“真龙天子如何能轻易让他得逞?我大秦岂能轻易任一个妖人摆布。”
他选择与寻川合作,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岩止一死,匈奴必将颓败,这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这是西域内乱,景项,我并不希望你插手此事。”轻尘一身青色衣裙,孑然而立,青丝如绸,明眸皓齿,分明是一个如此清瘦的女子,可此时说话的口气神态,从容而威严的气质在景项这样一国之君面前,俨然丝毫不逊色。
“你想要说服我放弃与寻川的合作?”景项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轻尘会这么说,他曲指成拳,虎口抵于唇边轻咳了几声,竟是扯到了胸口的伤,脸色也跟着泛白起来。
轻尘上前几步,托手扶了景项一把,景项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你且说说说服我的理由。”
“大秦如今虽繁盛,但你毕竟才在位三年,昔日你接手大秦之时,举国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正是百业待兴,巩固统治的时候,我曾是为将之人,纵使你才华过人,但行军之事我必是能比你多说几句话的。以大秦如今的兵力,绝对不足以应对过多的战事。大秦与匈奴素来交恶,即使是当年的我,也是一心一意要横扫匈奴,覆灭匈奴,但今时不同往日,岩止是一个好君王,至少在他统治下的这些年,励精图治,匈奴日益强盛,但却不似以往那般肆意侵袭大秦边关,屠杀无辜子民。何不趁此机会,两国交好,不战,于你于岩止,都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决策。”
景项赤红的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此时竟也是颇感兴趣地静静听着轻尘到底能如何说服他。
“当年秦皇不是要命我和亲匈奴么,如今你何不就此接纳他的‘好意',只要我百年未死,可保匈奴大秦两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况且,寻川城府之深,你又如何能保证他日西域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对大秦不是一种威胁?”
“倘若大秦与匈奴终有一日对峙杀场,你当如何?”低沉磁性的嗓音如珠玉掷地,景项蓦然开口。
轻尘定定地直视着景项的眼睛,朝殿之上一时间竟寂静无声,半晌,她才挑唇笑了:“那你们可别太容易被岩止打败啊,否则我会很为难的。”
景项亦笑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人诚不欺我也。你终是我大秦的子女,不可厚此薄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