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探黄金镇_作者:辛离年(28)

2019-04-24 辛离年 女强文

  这四个字差点要让辛深河以为又要有什么幺蛾子了。目送舒菀离开,辛深河推开门的心情有点沉重。谁知道他打开门又会遇到什么超出人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

  出乎他的意料,屋里安安静静,静谧的黑暗里,蒋斯年安安稳稳地睡着,像过去七年的每一个夜里一样。

  辛诗璐失踪的时候蒋斯年才十三岁。辛深河去接他的时候,这孩子像只幼狼似的,凶巴巴地不让他靠近,居委会劝了好几天,他才从那间租期到了的的租赁房里出来,被他带回了家。

  但蒋斯年大概是很厌恶他,最早那会儿连碰都不让他碰上一下。辛深河要靠近蒋斯年,只能是在夜里他睡着的时候,怀着颗老父亲的心去看看他睡得安稳不安稳,踏实不踏实。

  蒋斯年对自己的母亲失踪的现实接受得很快,超乎了辛深河的预想,却始终不是很亲近他这个舅舅。

  即使辛深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活着的亲人了。

  辛深河有些怅然地坐到空着的那个椅子上,点燃一根烟看它那边的星火明明灭灭,往上飘着惨白的烟雾,在这夜里莫名生出点惆怅。说他是蒋斯年仅剩的亲人,蒋斯年又何尝不是他仅剩的亲人。

  但蒋斯年不亲他,自己当然不能和一个孩子发火,只能一遍又一遍反省自己究竟是哪做得不够。可是大概真的有怎么养都养不熟的人,辛深河只能认了。

  辛深河养着他到了大学毕业已经算是尽到了做一个舅舅的情分,此行找得回他姐姐也好,找不回他姐姐也罢,蒋斯年都要独自走向社会了。即使他真的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他也没什么好说。

  一时间思绪纷涌,窗外今夜没那些动物的骸骨,只是有点点星光似浮在半空的荧光。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荧光来回游荡,直到天色渐明。

  是舒菀主动来敲了他们的门。

  辛深河揉了揉太阳穴过去开门,就看见高马尾齐刘海的姑娘站在门口,目不斜视地看他,“蒋斯年怎么样了?”

  总归是没像昨天那样上吐下泻的,这会儿安安稳稳在那里睡觉的情况算好了。舒菀往屋里大致地瞄了一眼,像是看见了还躺得四仰八叉的蒋斯年,立马把眼神收了回来盯住辛深河的脸,“他醒了就一块收拾好了下来。”

  辛深河满口答应下来,“一会儿就好。”

  这个一会儿,一一会儿就一会儿了一个上午,大概是中午的时候,蒋斯年才跟在辛深河以后走下楼梯。

  老板仍在柜台前半歪着,老头儿仍在镜子墙前面佝偻着腰站着,好像动都没动一下,舒菀则远远坐在餐桌区的角落,捏着枚做工精致的茶盏看他们。

  蒋斯年看见老头儿,语气有点惊奇,“昨个儿中午我醒时候这老头儿就在这儿站这呢,这会儿还在这站着,怕不是个雕塑吧?”

  老板听见他的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谁知道呢,他爱在那站着就站着,我横竖也没拦着。”

  辛深河心说何止中午,昨天早上他被推出客栈的时候这老头儿都是这个姿态,真是活生生成了雕塑了,也不知道那个小胖墩儿去哪了。

  “想知道自己去看呗。”老板轻飘飘乜了辛深河一眼,让他瞬间一个激灵。算上现在,辛深河和这老板统共见过四面,却硬生生被她逼得生出了被害妄想症。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怕这个老板。

  用余光从一楼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辛深河一眼就看见了远处亮闪闪的金银,有点摄神。老板察觉他的动作,语气有点凉飕飕地,“看来是有点舍不得回来了,要不要再出去一回?”

  老板说着话,正好从窗外飞过去只长着三个头的鸟,有个头还正脸朝着辛深河,鸟喙被它脸上的肌肉牵引着,露出个有点怪异的笑。

  辛深河几乎是蹭地一下坐到了舒菀那桌,说什么也不再往窗户那边看。蒋斯年见辛深河这动作怪叫了一声,死死瞪着舒菀,像是质问叛徒一样的语气,“你他|妈怎么和他坐一块儿?”

  “又不是我喊过来的,”舒菀没抬头看他,把手里的空茶盏转了转,“你真想找到你妈就在这儿安分点,别招人不痛快。”

  “我他|妈怎么招不痛快了?招谁不痛快了?”蒋斯年“嘭”地一脚把他们面前的桌子踢偏了,“你他|妈让我和这个狗东西一块走,我也忍了。这都几天过去了,我他|妈都没走出去过!舒菀,你是遛着我玩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