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骆明远都无言以对。几个男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路嚷着:“骆明远是个娘娘腔。”一边跑了出去。
骆明远跟着后面追,徒劳地想阻拦,可是无济于事,嘴长在别人脸上,他越是焦急,他人越是得意。
白籽当时还劲劲的跟平时只见其肉,不闻其声的口粮交起了朋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白籽跑出去想跟骆明远分享她新鲜的见闻之时,骆明远只是安静的沉默。
男性对于性别的权威意识总是比女性来得强烈,这大概是天生的。
千百年来男性全靠自己的性别所带来的体力优势争取食物,权利,社会地位。被误认为女生,让骆明远难以自处。
而后被打上娘娘腔的烙印,则更加耻辱。
白籽对此还一无所知,伸手去拉骆明远的手:“怎么了?你不开心啊?”
被骆明远冷着脸甩开。
白籽不明白骆明远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气。想着哄哄对方,又正好看见骆明远的小辫子有点乱,于是说:“你辫子散了,我帮你扎。”
谁知道还是捅了马蜂窝,骆明远扯下皮筋,掼到地上,皮筋上的发饰摔出一声脆响,裂成了两半。“我再也不扎头发了。”
白籽讷讷地问:“你怎么了?”
骆明远瞪了白籽一眼,大声宣告:“我是男生,我再也不扎头发了。”
白籽睁着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的表情进一步刺激了骆明远,他直接跑回了宿舍,找了一把剪子就直接绞头发。
跟过去的白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一头秀发,剪得稀乱。骆明远忽然而来地爆发,唬得她既搞不清状况,又害怕。
这件事很快闹大了,夏令营的教练介入给骆明远换了寝室,白籽也被安排去了另一个寝室。
所有的大人心里,这不是一件大事,对付过去就行了。可有些小事,在小孩眼里,比天塌下来还可怕。
白籽打小就是个雏鸡情节特别重的人,第一次住的房子,第一个交的朋友,最能给予她安全感,是无法替代的,就这么硬生生的剥夺了,她不甘心。
她中午没有午休,跑去找骆明远,一间房一间房找。终于,她找到了。
宿舍的过道间里,几个男生推搡着他,嘲笑,讥讽。骆明远反抗过,但他双拳难当四只手,只能忍气吞声。
白籽当时就怒火直充,骆明远是她的朋友,怎么能任人欺负呢?
“你们别动他。”白籽像一个小坦克似的冲过去,推开大宾子挡在骆明远身前说。
一群人看见白籽来了,都哄笑起来。
“干嘛呀?你心疼啦?”
小孩子们并不懂爱啊,喜欢啊。因为这个年龄的男生女生是不在一起玩的,在一起就会被取笑。异性相吸这种话,在荷尔蒙分泌前的年龄是不管用的。
白籽气呼呼地推搡带头起哄的大宾子。
而仿佛是挑衅一般,大宾子变本加厉地用欺负起骆明远。“我就动他了,你怎么着?”
“我打死你!”白籽跳上去抓大宾子。
白籽年纪不大,但她人鬼精鬼精的,跟着院子里的孩子们打闹长大,深知打架的打的就是气势,不论对手多少人,盯住一个往死里打,打服了,才是保命之道。她就集中火力就招呼大宾子。
发了疯似的用缺了颗门牙的嘴咬,用手挠。混乱之中也不知挨了谁好几脚,也憋着气不撒口。
一直到教练赶来把几个孩子全拉开,大宾子被白籽咬地衣服上全是血,白籽松动的乳牙也被被带下一颗。
混乱之中白籽无暇顾及骆明远,打完才发现骆明远也挨了打,两眼通红,脖子上暴起了青筋。
白籽第一次看见骆明远这么骇人的样子,她顶着张花脸,跟做错了是一样,怯生生地去拉骆明远的手,被骆明远硬甩开来。
“我帮你报仇了,你别生气了。”白籽还搞不清状况,试着安慰。
“我是男孩。”骆明远终于开口对白籽说话,眼睛却不肯看白籽。“男孩跟女孩玩,是娘娘腔。”
白籽打架的时候不会流眼泪,可是这一瞬间她从骆明远的眼神中唔见了隔阂和决绝。
她圆圆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委委屈屈的说:“那你不跟我玩了,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