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_作者:九把刀(6)

2019-04-24 九把刀

  这种问题真的很怪,不知是哪个没社会知识的数学家恶作剧发明的。

  既然玛丽跟约翰彼此生厌不坐在一起、彼得跟汤姆非坐在一起不可,那么其他十一个人难道谁跟谁坐就会都没关系吗?

  就算某甲不讨厌某乙,不见得某甲就愿意坐在某乙身旁,也或许某甲心底偷偷喜欢着某丙,所以尽其所能要坐到某丙身边啊!

  更可能的是,十五个人围成圆桌坐在一块吃东西,或许大家都是贪吃鬼,都以想办法坐在离自己最喜欢的菜最近的位置为优先考量,所以题目应该详加规定菜色的内容跟个人的喜好供解题者参考才是,不然一味瞎猜也不是办法。

  不管多少个人围成一个圆桌,不论是吃东西或是纯聊天,都有一定的规则跟潜藏的人际关系埋在底下,所以问题的答案其实限制重重,纯解题实在穷极无聊。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谁跟谁坐在一起,其实早就在问题形成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不是吗?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所有的答案都在问题形成前,就已经清楚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所以,这种问题实在非常无聊,对人生一点加分的能力都没有。”

  但我清楚我继续抱持这种“务实”的想法的话,我没有一题能解得出来,于是认分地翻开下一页,尝试解出下一个没有社会常识的题目。

  然后哥哥头顶着浴巾开门进来。

  “臭死人了快去洗澡。”哥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吹风机嗡嗡吹头发。

  “等一下我解完这一题再去。”我咬着笔杆,铅笔的橡皮擦被我咬歪了。

  身为班上数学神童的我可不能倒在排列组合的狙击下。

  我家很小,于是我跟哥哥从小就挤在一个房间,本来以为哥哥上大学后我就可以拥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不料哥哥考上了同样位于新竹的中华大学,为了省钱跟欺负我,哥哥没有搬出去租屋,还是一如往常窝在家里,将他没有药救的幼稚继续传染给我。

  现在我那笨蛋哥哥正赤着上身打哈欠,拿着吹风机用热气嗡嗡嗡攻击我的后脑。

  “你真的很无聊耶,难怪交不到女朋友。”我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呵呵,交不到女朋友还轮不到我。”哥哥笑得很白痴。

  “是吗?怎么有人大学念了两年,结果交不到半个女朋友?”我吐槽。

  虽然我知道哥哥忙打工跟疯社团,没机会认识瞎眼兼没品味的女生。

  “亲爱的小妹,如果我真的要追女生,唉,什么系花校花哪朵花不让我手到擒来?只是配得上我的女孩还没出现,现在身边的笨女生都跟你一样不够亮眼,叫哥哥我怎么追得下手?”哥哥自恋地说。

  “我拭目以待。”我说,将头发拨正,继续解着“鸡兔同笼”的生态危机问题。

  哥哥沾了一点发胶抹在头上,然后将头发搓成一个难看到连鸡都想逃跑的鸡窝,站在半身镜前自以为是的怪笑。

  看来大学不只制造出一张张笑脸,还制造出无懈可击的笨蛋。

  “说到交不到女朋友,嘿嘿,我今天在社团活动时听到一个超好笑的真人真事,说给你听。”哥对着镜子说。每天晚上哥都会说一两件上学的新鲜事。

  “有一种东西,叫做数学,数学需要专心致志。”我正经地说。

  其实我对哥哥口中任何有关大学的事都很有兴趣,好像身入其境,提早念了向往的大学似的。

  “那个清大,你知道吧?”哥哥将吹风机的电线缠起来,躺在床上,

  “知道啊,我就在清大夜市里打工,你耍白痴啊?”我说,心不在焉看着题目里抽象又没有虚假的鸡跟兔。

  “呵,今天我们一票人去清大,跟他们的溜冰社讨论分配期中教学的学校。”哥说,踢着吊在床头上的直排轮溜冰鞋。

  “什么是期中教学?”我转头。

  “就是去国中啊高中啊推广直排轮,哎,还不是要拍照片当作社团活动记录,一年一度的社团评鉴时就可以当资料啊,方便申请经费咩猪头。”哥的鼻子喷气。

  “继续说。”我转着笔。

  “我们去他们的溜冰练习场一边吃卤味一边聊啊,本来很正经的,但他马的竟然让我遇到一个倒霉界的奇才,他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好像叫阿土?又好像叫阿杜?”哥哥陷入自言自语。

  “不管他叫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啊?”我提醒哥好好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