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你不能再执意留住睿儿了,不然他入不得地府,很快就魂飞魄散了。”三三见沈寄青仍旧是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试图逼迫他一把。
“睿儿不怪寄青哥哥,求寄青哥哥不要再责怪自己,睿儿从来没有怨过寄青哥哥。”小鬼用两只小手虚虚地拢住沈寄青的手,想要给他一点慰藉。
沈寄青听了小鬼的话,非但没减轻愧疚,反而情绪更加奔溃,埋着头泣不成声。三三一度想要让他先离开牢房,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过来找小鬼。不然就以他目前的状态,很快就会引起旁人怀疑了。
“我该怎么做呢?”沈寄青哑声道。
“将这荷包烧了。”三三想了想道。
因为情绪是无法控制的,说让他放下就放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让执念减少的法子,就是先毁掉他情感的寄托。
听了三三的话,沈寄青怔住了。
荷包对他来说,是相当于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可是小鬼的命,却又是比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虽然不舍,但沈寄青最终选择还是听从三三的话。
沈寄青离开牢房,在自己的屋中将荷包烧毁,一个人静悄悄地与睿儿的姐姐做了告别。
小鬼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三三,等黄泉路铺到自己脚下时,他只是激动片刻,转后便扑倒三三怀里,大声哭嚎。哭不出眼泪,就干嚎:“三三我舍不得你,没了我,你可怎么办啊?你会不会死啊?我不想你死,我不想离开你!”
“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三三学着小鬼平日鄙视日游的口气敲了敲他的脑壳子。
她敲敲脑袋,又摸摸小鬼的头发,最后蹲下身细细瞧着他:“我不会出事的,就算真死了,我也会变成鬼魂,不会消失。所以你不要难过,最差的情况呢,就是我们在地府见面。”
“那,那我不要见到你,我想你活着。”小鬼认真思考一番后,说道。
他想三三能够好好的活着,不要像自己一样做个鬼。做鬼的日子在他看来并不好过,没人陪自己说话,还时常没的饭吃,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凡人。
“好,那我答应你,好好活着!”三三朝小鬼伸出一根小拇指。
“你太无聊了三三。”小鬼看见三三伸出小拇指,一边鄙夷地横着眼睛眄她,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虚虚地勾住三三的手指头,“那……我投胎转世之后,你要来看我啊三三!”
“好!我一定会去看你的!若是你过的不好,我把你接过来养!”三三用力点头,眼泪直接被晃出眼眶。
“那你哭啥?不许哭!丑死了!”小鬼见三三哭了,小手摸在三三脸上,想要替她擦眼泪。
“我还挺舍不得你的。”看小鬼一脸认真的要替自己擦泪,三三边哭边笑。
“我知道,我这么好,你当然舍不得!”小鬼撇撇嘴,神情里满是骄傲。而后又倏地低下脑袋,口气失落道:“三三,我真的走了。你不要忘了我,要想我!日游那个王八蛋,我是没机会见到了,你下次见了他,记得替我骂他一顿。”
“知道了,快走吧,废话这么多,黄泉路都要关闭了!”三三故意揶揄他,说话时咧着嘴角笑,笑的比哭的都难看。
血红色的黄泉路铺到脚下,小鬼随着勾魂者踏上去,几乎是三步一回首。等他的小小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最后连黄泉路也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时,三三知道,小鬼这次真的离开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小鬼已经不知不觉将自己融进了三三的生活。这是个睡觉吃饭都要与自己黏在一起的小孩子,虽然平日烦人,脾气无常,可是却也是个真正将三三放在心上的人。三三亲自送走了他,心里难受,但还是挺为他高兴的,唯一可惜的是,日游没能来见他最后一面。
第二天有人来给三三送毒酒,三三想也没想,仰头一口吞下了肚。三三想过自己应该不会死,但她没料到,别人也害怕她不会死,愣是在她喝完毒酒,呼吸心跳“停止”之后,趁着入夜给她把“尸体”扔到了山上。
那山三三没去过,因为全程闭着眼睛,只知道是在城外的东南方向。刑部“运尸”的人将她放下后,等了等才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三三听到四周树林深处好像隐隐传来几声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