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能想明白,赵川洲却突然害怕,如果她真能分出这其中的不同,大概就真的要分离了吧。
等哭声停息,苏念狸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赵川洲在她发顶蹭了蹭,发出沉沉叹息:“傻丫头,你哪儿知道什么是爱。”
她不懂,他又何尝真的懂呢。
“赵经理,这是这个月的税务报表。”
助理先生放下文件夹,八卦的双眼落在沙发上的粉红书包上,心想莫非是昨天的小姑娘落下的?他正胡思乱想,赵川洲却不签字,敲敲办公桌,唤他回神。
“这份报表谁做的?”
助理先生眼珠一转,“财务科的刘主管。”
“刘文斗,那个胖子。”赵川洲沉吟片刻,将报表打回去:“让他重做,如果连算数都不会,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助理先生没敢问哪儿不对,夹着文件夹传达命令去了。
起居室里传来响动,赵川洲偷偷瞟一眼,没看见人影,沉住气看资料,过了五分钟,再偷偷瞟一眼,见苏念狸的身影一晃而过,紧接着传来洗漱的声音,他才正襟危坐地继续工作。
“咚咚咚。”
“请进。”
“赵经理。”
来人声如洪钟,不是助理先生的细声细气。
赵川洲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胖大叔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假笑,“有事?”
刘文斗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翻开刚被拒签的税务报表,一行一行指着问:“赵经理,您说我的报表有问题,这可是财务科全体员工加班加点算出来的结果,您倒是说说哪里不对?”
对于这位胖大叔,赵川洲没想过和他客气,刘文斗早年在税务系统办事,结果出了岔子,不知道被谁护着居然免了牢狱之灾,又不知道在谁的主导下进入莲韵的财务部门,让一个有前科的人在财务科只手遮天,他爸妈也是挺有心有肺的。
至于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大人物,赵川洲心里大概有了猜想,那位最近也在风口浪尖上,如果点儿够背,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它尸体下的小蚂蚁绝无生还可能,刘文斗多年前就被压死过一次,这回多了赵川洲看他不顺眼,估计能如愿死透。
“虽然我对税收政策所知不多,但我数学还算不错,既然你问,我就如实说了。莲韵虽不是什么大公司,却也没穷到占小便宜的地步,这份报表计算结果的确没错,错在根上,基数不对,结果当然不可能真。刘科长,别看我年轻就欺负我,大家都是混饭吃,可也别吃相太难看,你说是不是?”
刘文斗冷汗直冒,掏出鸳鸯蝴蝶的手绢擦了又擦,知道是被看穿了,却不甘心认错,意有所指地反驳:“我哪儿敢欺负赵经理,混饭吃不容易,我也是听上面的意思办事,再说,个人买卖,自负盈亏,难道您就不想省省心?”
赵川洲面色沉下来,推开报表,盯着刘文斗鼠窜的眼睛冷声说:“我年轻,有的是力气,告诉你上面的人,莲韵的船以后我掌舵,开到索马里也不用他扛大旗。”
“赵经理,赵总可不是这么说的。”刘文斗悚然一笑,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
“赵总听我的。”赵川洲站起来,拍拍刘文斗的肩膀,“咱们刚才的对话够不够劲儿?我全录下来了。”
“你!”刘文斗胖身子一抖,“你这是自损八百!”
“至少杀敌一千,值了。”赵川洲用力一推,助理先生适时开门,成功送客。
门关上的一刻,助理先生看到起居室里走出一个人,像是昨天那个小姑娘,想象铺天盖地而来,夹了手指头都不知道。
赵川洲瞪他一眼,助理先生乖乖避开了,苏念狸甩着袖子坐到沙发上,脸色仍旧不好。
“醒了?过来我看看。”
苏念狸站起来,又坐下,不动。
赵川洲知道她闹别扭,主动走过去,想摸摸她的额头,被她躲开了。
赵川洲无可奈何,“想彻底划清界限?”
苏念狸哼了哼,“跟你学的。”
还挺会现学现卖。赵川洲心想我和刘文斗划清界限是顾全大局,你和我划清界限可是六亲不认。
“小白眼狼,就这么对待你哥哥?”赵川洲磨牙,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摸到她额头上一片温热,放心的同时又真的伤心:“别闹了,你说要想明白,我也没拦着,怎么还成我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