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害呢?”苏念狸掰过他的肩膀,望进他眼中,郑重道:“相爱是很美好的事,不要想太多,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事害怕。”
“姐。”陈柯抬起头来,眼中藏着泪光,“你只会劝我,如果你真信这些话,四年前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拖拖拉拉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
苏念狸僵住,手不自主松开,从陈柯的肩膀无力地滑落:“我没有害怕……”
陈柯站起来,关掉床头台灯,黑暗中,苏念狸听到他低沉郁郁的声音:“我已经害了你,不想再害别人了,姐,你好我就好,真的,不用把我放在心上。”
苏念狸不知该怎样回答,可能就像陈柯说的,她只是个理论家,只会说空话。
她自己都不幸福,实在没立场去说教。
这一晚梦境沉沉,没有礼堂钟声,只有拨不开的浓雾纠缠不休。
次日一早,章玲从酒店过来,拎着辛苦做好的早餐。
苏念狸喝着专门为她调制的汤水,说:“谢谢。”
章玲手下顿了顿,平静地说:“一家人,客气什么。”
苏念狸“嗯”了声,想帮忙摆饭,章玲根本不给她机会,还说:“快坐下休息,哪里用你动手。”
“妈。”苏念狸叫她,玩味地笑:“我没那么脆弱,还有,我才睡醒,根本不想休息。”
章玲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笑了,十年养成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改不了的。
陈柯揉着凌乱的头发从另一间卧室里走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睛都没睁开便自发搂住章玲的脸,吧唧一口亲得巨响。
转身又想亲苏念狸,苏念狸赶紧躲开,嫌弃道:“快去洗漱,别拿嘴熏我脸。”
“哦。”陈柯听话地进了洗手间,很快出来,坐到饭桌旁摩拳擦掌。
章玲拦住他,推过一份分量不多不少,营养均衡搭配的早餐:“这是你的,别和姐姐抢。”
陈柯只好可怜兮兮地吃自己那份堪称无色无味的早餐。
章玲也坐下吃饭,吃了几口犹豫着问:“念狸,工作的事情想好了吗?”
苏念狸放下碗筷,想了想说:“妈,我签了北大。”
“哦……挺好,挺好。”章玲低下头,手却有些抖。
十年前那个高傲美丽的夫人,如今也只是个因为儿女的一句话而心生不安的平凡母亲。
“妈。”苏念狸安慰道:“我只是去工作,别多想。”
章玲点点头,没有多问。
就像十年养成的习惯无法改掉,她们之间若即若离的相处模式也根深蒂固。
谁都不肯往前多走一步,只怕那一步踏进去,伤人伤己。
四年前,章玲试探过,发现前进一步,便是深渊。
吃完饭,章玲回了酒店,没有多待一刻。
苏念狸躺在沙发上,对陈柯说:“我去了北京,房子就归你一个人了,你找个舍友吧,一个人不安全。”
陈柯正在画画,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才不像某些胆小鬼害怕一个人住。”
“好吧。”苏念狸无力反驳,胆小鬼就是她。
“小柯,明天送完我,你就陪妈回家过暑假吧,别在香港待着,陈叔叔不在家,她也是一个人。”
才吃完饭,苏念狸就有些犯困,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陈柯放下画笔,蹲到沙发边上,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末了嗤笑道:“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非要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赵川洲这三个字于陈柯而言,也不怎么美好。
苏念狸没多少行李,在她睡着的时候,陈柯已经帮她收拾完,还顺便做好了午饭。
在吃上面,他们必须十分小心谨慎,吃错或者吃多,都可能是要命的事。
所以他们几乎不出去吃,再麻烦也要自己做。
苏念狸手艺太差,求生欲使陈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苏念狸在香港读了一年硕士四年博士,整整五年,还是不敢一个人睡觉,不会做好吃的饭菜。
起初陈柯没过来的一年时间里,她自己糊弄着吃,吃得不好也不跟家里说,直到贫血晕倒才漏了马脚。
从此章玲便不放心她一个人,第二年便把陈柯送过来读书,兼职舍友和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