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鸟胡同,赵家大院。
阳光、空气,处处泛着熟悉的味道,一如当年她离开时,丝毫未变。
热衷家长里短的大爷大妈换了面孔,可以窥见些许时光的残忍。
十年,足以带走脆弱衰败的生命,也足够树苗长成大树。
再回到这座曾经给予她全新生命的院落,苏念狸难免心酸。
可当她看到花白了头发,战战兢兢等在影壁处的两人,才冒出来的抵触如同被风吹散的泡泡般消失不见。
他们老了,过去的十年带给她成长,带给他们的,只有蹉跎。
王莉连靠近都不敢,眼睁睁看着苏念狸,双手颤了又颤,终究没敢伸出去。
这双手曾经将她推给陌生的命运,早已没有资格再去迎接温暖的怀抱。
赵志强似乎想说什么,干干地咳了咳,同样没敢开口。
他们如此小心翼翼,让苏念狸不适应,更让她怀念过去的肆无忌惮。
仿佛还是昨天,她还是被人捧在手心撒娇耍赖的小女孩。
一晃眼,她长大成人,再不会像孩子一样无尽索取。
十指紧握间,苏念狸感受到赵川洲的安抚,终于在一片沉默中迈出步子。
“我……”
眼泪落下的一刻,苏念狸自责极了,她不该表现出委屈,不该让他们看到她的伤感。
她一哭,王莉再难保持冷静,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一把将苏念狸抱进怀里,还把她当做小孩子般,轻拍着背,轻抚着头发,哽咽地安慰着:“不哭不哭,猫儿啊,咱们不哭。”
一旁的赵志强偷偷抹眼泪,不停地自言自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早就料到会是眼泪的战场,赵川洲仍旧不可抑制地红了眼眶。
这是他幻想过千百次的梦境,一切来得那样不易。
过去的事情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放下才是对彼此的解脱。
王莉连房间都收拾好了,本想让苏念狸仍和他们住在一起,苏念狸不放心陈柯,打算等他回家后再搬回来。
陈柯知道后倒没什么意见,想到自己的假期屈指可数,不由问道:“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结婚?”
苏念狸老脸一红,想起王莉兴高采烈地去找什么大师挑日子,不好意思地说:“应该……快了吧。”
“那我应该很快就能再来北京参加你的婚礼喽?”陈柯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仔细想想,她这些天忙于自己的事,也没好好关心过陈柯,一转眼,他就要回去了。
不舍油然而生,苏念狸搂住陈柯的脖子,用足力气让他感受到来自姐姐的愧疚。
差点被勒死的陈柯翻了个白眼,故意笑话她:“得偿所愿了是吧,有心情关心我了是吧?”
“对啊对啊!”苏念狸笑嘻嘻地点头,陈柯气得说:“有爱情没亲情!”
苏念狸心情好,不生气,八卦兮兮地打听他和黄莺的进度。
陈柯还没回答,她先发起愁来:“我觉得你没戏了,黄莺前几天跟我说有人对她以死相逼,我一猜就知道是何平,你肯定没戏了。”
“何平是谁?”陈柯被“以死相逼”逗得差点英雄气短,一听“何平”这个名字又收住了笑容。
“也是我们的同学,从小喜欢黄莺,前一阵还和黄莺表白了呢。”苏念狸一边回赵川洲信息,一边往亲弟弟心口上插刀。
好一阵沉默过后,陈柯突然提议道:“姐,我就要走了,给我办个欢送仪式吧。”
苏念狸停下秀恩爱的节奏,反问:“你以为除了我,谁还会对你不舍吗?”
“那可不好说。”陈柯挑挑眉,坚决地说:“就这么定了,等下把邀请名单给你。”
苏念狸满头问号,难道陈柯在北京真有熟人?不能啊。
等接过陈柯列出的名单后,苏念狸不厚道地笑了:“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陈柯咬牙切齿,“看我把他们一网打尽。”
于是三天后,从没和陈柯见过面的何平、与陈柯萍水相逢的林淮莫名其妙坐到一起吃饭。
赵川洲举杯敬黄莺:“黄莺,大哥说话算话,今天这顿饭专门请你的!”
何平和林淮同时腹诽:所以叫我们来是陪客的吗?
被大哥敬酒的黄莺很开心,一口干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