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酒局,黄山与庐山兄弟俩面对面坐回座上,各自重新斟满一杯。
“其实,我还是挺羡慕那两个小孩儿的。”
庐山仰脖饮下一杯酒,听黄山突然说这话,颇有些不解:“怎么?你如今巍峨入云,万众瞩目,可是能与长兄泰山不相伯仲的山,怎么羡慕起小小的他们?”
黄山摇着玉盏,看那酒面上的涟漪入神:“高处不胜寒,我无意与长兄相争,奈何世人抬举。”
他饮下那酒,顿觉辛辣无比,扶着额头叹道:“父皇那时随口一句‘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夸赞,招惹了不少兄弟的嫉恨,如今,除了你与峨眉山,谁还愿与我往来?”
庐山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其实我觉得泰山也并非视你为敌,只不过华山、衡山等山总从中挑拨,外人都道,他们五岳与我们三山已势如水火,其实都是一家兄弟,哪至于到那种地步?”
黄山连饮几杯,俊脸上染起一层酡红,眼神已有些迷离:“正因外人都这般看待,所以我与泰山长兄也不得不避嫌,从前私下还常相聚同乐,如今倒好像真成了对头,每回见他身后都跟着华山衡山等山,连问个清楚吵一架的机会都没有。”
庐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才羡慕刚刚那两个小孩儿,还能肆无忌惮地吵架?其实你已经算是十分坦然了,只不过如今我们身为举国山丘的楷模,自然不能那般无拘无束,你放心吧,泰山长兄不会把那些事儿往心里去的。”
酒过几巡,庐山也已醉意浓重,便告辞归去。
黄山伏在案上,朦朦胧胧间,感觉温热潮湿的触感贴在自己的额头、脸颊、脖颈上,一个激灵,他酒醒了半分,睁开醉眸一看,原来是近身侍女朱砂泉在拿着热手巾为他擦汗。
朱砂泉的手腕被他突然握上,她先是一惊,再好声劝道:“黄山皇子,您喝出一身的汗,朱砂泉服侍您入浴吧?”
黄山听见这温暖和煦的声音,心中也不那么憋闷了,他点点头,由她搀扶着站起身来,却不料脚步如同踩在棉花上,一个没站稳,他便顺势将朱砂泉按倒在了一旁软塌上。
朱砂泉脸颊泛红,避开他沉重的呼吸,试图推他起来,自然是推不动的:“黄山皇子,您压着我了。”
黄山此时也如在梦幻,便肆意说着醉话:“据说,昔日轩辕黄帝就是在你的泉水中沐浴七七四十九日,得以返老还童羽化飞升,为何我经你服侍这么多年,却未能飞升呢?若是飞升出世,我也不用为这些虚名所累……”
朱砂泉轻声笑道:“黄山皇子真是喝醉了,轩辕黄帝是人,您是山,人的寿命长不过百年,山可远远不止,况且人有情,抛却了情即可飞升,山么……大约是无情的。”
“山无情?”黄山剑眉微挑,抬手抚上她的唇瓣,“山怎会无情呢?”
烛火摇曳,片刻即灭。
窗外阴云蔽了月,一点亮光也无,原来是疾风夜雨骤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发奇想,想给这文改名叫《都挺小》,蹭个热度,结果被朋友一口驳回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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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这天晴转阴,阴转雾,突然冷了许多。
本溪湖却不能赖在床上,今日早晨长江皇后那边传话来,命她前往藏书楼中帮忙整理存书,这几日气候潮湿,若是被腐蚀长霉的书籍,该趁早修缮晒干才是。
她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赶到藏书楼,帮几个同僚整理了一上午,清出一些腐蚀了几页的废书,扔也可惜,便由管事做主就地分给他们几个了。
管事瞧着本溪湖年纪小,料也不喜欢读那些个《鬼谷子》《脉经》之类,便拿了本受损极轻的《西游记》塞给她。
《西游记》么,本溪湖自然是爱看的,当下便道了谢,喜滋滋地回去了。
途径御花园,雾还未散尽,远处朦朦胧胧的,一声奇异的鸣叫从花丛后传来,将本溪湖吓了一跳。
这御花园中,从未听说过养了什么珍奇异兽的呀……
她心中这么安慰自己,将怀中的《西游记》抱得紧了些,却听花丛中窸窸窣窣,那声儿竟离她越来越近了。
四下无旁人,本溪湖只好壮着胆子跳开一丈远:“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