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凌香_作者:银瓶乍破(13)

  “我妈妈说,人们总是‘谈输色变’。赢了可能会开心,输了心里一定不舒坦。但事情不是只论输赢,如果真的要比一个输赢,输了也没关系。她跟我说,虽然她也希望能‘赢’,希望她的孩子‘赢’,但更希望我在输了以后,拥有可以承受的能力。”

  松凌香低头,复又抬头:“谈输色变?可以承受的能力?”

  “对啊。”

  松凌香模模糊糊的,似乎知道了,又似乎不知道。她伸手摸到书包夹层的纸团,抿嘴。但放松了手。一次考试倒数第一并不如何,如果真的介意,就努力往上冲。

  回到家,她凝视着江沐君去练习室的背影。闷头走回房间,把门关起来,没有画符。她坐在书桌前,展开皱巴巴的纸团,看着红色字迹的82分,神色沉着。她将试卷压在抽屉里,上锁。再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扫视一遍课本,最后咬牙背加法口诀。

  人在小的时候,总是不耐烦应对这些。松凌香也是咬牙坚持下来,她开始进入读书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更少画符。但坚持打跆拳道。等稍微长大,江世华大手一拍,把她扔去学舞蹈。

  “天天搞跆拳道,面露杀气。女孩子都要养成男孩子了。去学舞蹈,学不好就别读书了。”

  “别读书了”好像卡住了松凌香的命脉,所以她埋头练习舞蹈,去修民族舞。

  第9章

  她总是觉得怪怪的,似乎跆拳道更适合她,练习舞蹈怎么都不得劲儿。还要情绪眼神到位,或凄凄惨惨、或豪放粗犷,有时候还强迫要露出八颗牙齿笑着跳舞。她心里憋屈,拼命克服,才混了个中上成绩。

  这是她记忆中最为深刻的画面。往后再有一些,其实都是往她冰结凝固的心脏里浇水,让冰层扩大。

  她从初中开始就已经选择住校。江沐君去了军校,以后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兵。而她不愿意再麻烦江家照顾,平日里会接一些收鬼的单子,以此挣点生活费。

  玲珑街边因为有江家,所以人们信鬼神。又因为她背靠江家,接单子总是名正言顺。

  人们习惯对江家人放彩虹屁,尤其是这个得了江家人亲传的松凌香。愿意把捉鬼术法传给外人说明这个外人值得结交啊!

  松凌香那时还不太明白,等到知道以后,就脱离江家一个人在外闯荡,吃尽一番苦头。对此江世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置喙过一句。

  这些是后话。

  现在松凌香面对的是一个与她熟识的朋友的针对。唯一一个朋友。

  也许是练习舞蹈,也许是身体真的开始抽长,原本精致的、羸弱的外貌显露,小小年纪就能吸引一众目光。一句话说大概就是,显成熟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她是校花,评选起来当真榜上第一,还把高中部给干掉了。

  她唯一认识的朋友是个泼辣脾气,跟她住在一个寝室。寝室是两人间,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女孩对松凌香很有好感,总是缠上来。松凌香缺朋友,虽然不爱表达自己,但心中总归对凑上来的友谊抱有期待。她不会对人好,便将自己的耐心都投掷到这个女孩身上,却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友情破裂了。

  彼时她一推开门,冰凉的冷水往身上砸了下来。大冬天,好像瓢泼大雨,打得她内心一片荒凉。她看见从门框上掉落的HelloKitty水盆,顿了顿,目光凝在正敷着面膜的室友身上。

  “你做的是吗?”

  室友看着她,动作嚣张:“是又怎么样?”因为说话,面膜似乎沾不住,室友奋力扯下面膜,恶意满满地看着松凌香。

  “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生气?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对自己?

  “你看看,我喜欢的人给你递了情书,你是不是特别得意?!把我踩在脚下让你特别有成就感?天天就好像我是你丫鬟一样,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公主吗?”

  滔天的怨气冲她奔涌而来,恍惚间她还以为有鬼怪作祟。但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她渴望见到的鬼气,一丝一毫都没有。一个蓝色封皮的情书被甩在她脚边。她低头去看,眉头微微蹙起。蹲下身子,她捡起情书。被水浸湿的情书上,一个粉红的爱心被模糊了。她顿了顿,将情书撕了。

  室友瞪大眼睛,忽然上前把她推倒在地:“松!凌!香!你在看不起谁!你现在什么也不打算解释是吗?我给你机会,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