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仇敌的猫以后_作者:今夕故年(10)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谢妘是在是累极,闭了眼后很快就发出了小小的、奶声奶气的呼噜声。

  容珩注视了她片刻,也去睡了。

  谁知前半夜还好,后半夜谢妘忽然就开始睡得极不安稳。

  当了二十几年的人,突然变猫儿,谢妘不习惯趴着睡,仍旧脸朝上,像人一样仰着睡,四只小爪子蜷在身前,小尾巴也乖巧地缩着。

  她觉得自己宛如身在寒冰之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可眼下明明是盛夏时节。

  谢妘睁眼,发现自己恢复了人身,正身处一片朦胧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她试探性地小心走了两步,地面坚硬冰冷,像踩着寒冰。

  不知从何处,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谢妘侧耳听了片刻,感觉像是有人在唱小曲儿,音调及其凄凉哀厉,听得她不禁心头一悚。

  她眯了眯眼往远处望,忽然看到了一点亮光。

  在黑暗中,一丝亮光都显得弥足珍贵。

  谢妘朝亮光跑去,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还差点儿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

  越往前跑,那音调婉转的小曲儿便越发清晰,四周也渐渐升腾起柔软的淡黄色光芒。

  谢妘终于看清了那是个什么场景。

  那是一个类似花楼的地方,张灯结彩,却不见客人,大台子四角放着琴瑟琵琶一类类的乐器,正中间是一张雕琢精致的玉架子,撑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质微微泛黄。

  谢妘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专门用来演皮影戏的架子。

  不出她所料,一声梆子响后,那纸后便绰绰然立起几个人影,那些人影一举一动皆由细线掌控,处在中间的依稀是个穿着长裙华服的女人,披着长长的头发,她的身侧则是各式各样的人,俱向她做讨好状。

  那飘飘悠悠的唱戏声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

  “百年只作一梦来,盛兮溃兮何所哀,都尽去,……则为你如花美眷,也做尘埃满地,再无后缘。”

  最后一句仿佛就响在耳边,谢妘甚至感觉耳边被吹了一口凉气,她猛地一回头,一张浓妆艳抹绘如戏台上旦角的脸飘忽而过,见她回头,甚至给她露出来一个诡异表情——似哭又似笑,勾唇又垂泪。

  它的漆黑发鬓边,簪着一朵非常眼熟、她不久前才见过的一枚梅花珠钗,色泽殷红如血。

  谢妘骤然间毛骨悚然。

  第6章

  翌日一大早,谢妘被木芷小声唤醒的时候还很萎靡不振。

  后半夜她一直陷在噩梦里,反反复复地梦见那皮影戏、花旦脸,还有那枚殷红的梅花珠钗。

  木芷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喂粥,有点担心:“绒绒是不是生病了?”

  她绝口未提昨晚谢妘装睡、又偷偷溜走的事情,谢妘对可爱小姑娘没有抵抗力,倒是生了点愧疚之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打起精神勉强喝完了早餐粥,终于感觉缓了点。

  谢妘被送上马车时,容珩已经下朝回来换了一套便服了。他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袍子,白绒绒的一团奶猫儿窝在他脚边,像是落了一团雪。

  谢妘不想处于一个视角如此低下的位置,艰难地扒拉着容珩的衣摆,爬到了他身边,矜贵端庄地蹲坐着。

  容珩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片安静中,他们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府上。

  长公主府大门紧闭,两排宫中侍卫神情严肃地守在门口。

  容珩递上早上皇帝御赐的令牌,为首的侍卫长仔细辨认过确认无误,朝他拱手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开门让路,然后跟着一块进去了。

  容珩进去后,剩下侍卫们面面相觑,互相打眼神。

  侍卫甲挤了挤眼睛:国师刚刚是带了一只猫进去?还是一只奶猫儿?

  侍卫乙眨了眨眼睛:听说猫儿天生通灵,你说会不会……

  侍卫丙转了转眼睛:这事有点儿玄乎。

  侍卫长不在,临时充当头子的侍卫丁长枪往地上点了点,低声道:“都给我站好!”

  于是侍卫们又恢复了一脸严肃,继续认真守门。

  ……

  因长公主死得突然,府里所有人都被暂时关押起来,待查清后再做处理。此时整个府上都空荡荡的,瞧不见别的人影。

  一路走去,那些栽种在小路边的娇艳花儿都有些蔫哒了——谢妘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长得好看的花花草草,她府上专门照顾花草的人就足足有十二个,只是在昨日也全部被看管起来了,无人浇水看顾,这些娇嫩的花儿,都少了几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