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容珩对她有想法这事……她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不全信是因为容珩过去许多年从未表现过这样的想法,不全否自然是因为她堂堂长公主,身份尊贵样貌昳丽,有追求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啦!
说起来容珩好像年纪也不小了,都快而立之年了吧,京城里同他年纪相仿的人,早就牵儿抱女了,他怎得还不娶妻呢?
“臣心有所属。”容珩道,“不愿耽误他人。”
谢妘呆了呆,才发现自己竟是不小心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了,她看着容珩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容珩的神情看起来,好认真,认真到让她突然连问一问他所属的那个人是谁都问不出口。
总感觉,一旦从他口里听到确切的答案,她的生活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她目前似乎……并不太想打破现在的平静。
谢妘抿了抿唇,下意识收紧了手指,指尖碰到玉佛大张的嘴,她回过神来,没再搭理容珩的话,低头看了看玉佛颈间的金线,又掂量了几下,忽然扬手就将它往床榻边一砸!
哐当一声,碎玉四溅。
容珩脸色一变,骤然握住她的手腕,一改方才温和模样:“殿下!”
谢妘没被四溅的碎玉吓到,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见他反应这般大,谢妘看了看被磕碎的玉佛,以及被刮了一道划痕的床榻,挑了挑眉,正想笑他这般小气,却见容珩强势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半截玉佛从她手里抽走,随意扔到地上后,捏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一双手都是娇嫩无比白皙如玉的。
只是此时,柔嫩的指腹上被玉佛碎片割出了一道小之又小的伤口。
这伤口实在是很小,只细细一道痕,只是她皮肤嫩,一点儿红肿都仿佛被放大了许多倍。
谢妘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是娇生惯养不错,但也没娇弱到这般地步。谁小时候还没个跌倒摔伤啊,相比于以前她偷偷爬树摔下来摔得屁股都仿佛碎成了八块的痛感,这小小的痛感就仿佛不存在。
然而就这样小小一点儿伤痕,在容珩眼中似乎都是惊心动魄。谢妘被他凝重的眼神一望,竟莫名地心虚惶恐起来,她张了张嘴:“这……有毒吗?”
她也是瞧着摸摸碰碰了许久都没什么事,才没想那么多的啊。
容珩凝视她半晌,叹息一声,微微倾身,在床头拨弄片刻,从暗柜中翻出开一只小巧的瓷瓶,拇指挑开瓶盖后倒了些许液体在谢妘的伤痕处。
药液冰凉,谢妘不自在地动了动,容珩的手便微微一松。
容珩望她一眼,将瓷瓶放好,道:“殿下下次切莫如此冲动行事……”
尾音略颤,他好像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谢妘下意识就想反驳,还不都怪他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啊……但是她感受了一下容珩今晚的画风,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今晚的容珩,变得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榆木脑袋了。,
她强自镇定地将手抽回来,俯身看地上的东西,这一看她就愣了:“那是什么?”
方才她敲的时候就觉得手感不对了,这玉佛碎得也太容易了些,原来竟是半空心的。谢妘蹙眉,地上除了玉的碎片,还有几块指头大小的不明碎片,以及一些细碎的灰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容珩用剪烛芯的小剪子拨弄了一下,那几块东西像是被烧过,质地极脆,容珩不敢用力,轻轻将它们拨开到一边,从一块较大的碎玉下挑出来一点殷红。
谢妘见着那抹色泽,眉心一跳,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容珩沉声道:“皮影先生。”
那是一朵被风干的梅花。
谢妘现在瞧见梅花就心情不好,她冷着脸,凑过去仔细瞧了瞧,这朵梅花虽是被风干的,色泽却仍旧鲜活,形状也保持的极为完整,要不是花瓣确实干瘪,它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
谢妘瞧了一眼就不想再瞧,再瞧那些诡异的皮影又要冒上心头了。她恨恨道:“怎么又是这个人,还没捉着他么?”
去追查皮影先生的人都是容珩的属下,谢妘手底下自然也是有人的,只是她此时一是不方便出面,毕竟她还背着个“已亡故”的名头,,二是凝雪一事尚未明了,她对自己府上的人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没问题,万一到时候找来的下属又是什么皮影先生假扮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她怕是要再将小命交代一次,也许还会累及容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