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院子后没多久,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屋后转了出来,轻柔的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
……
这个新年,众人都过得胆战心惊。
皇帝和国师之间的博弈似乎到了要紧关头,朝堂上,谢昭明再也不给容珩面子,容珩说什么他就驳什么,而容珩也再不见一贯的君子风范,转而流露出强硬的气势来,一言一语间,都带着隐藏许久的野心。
长公主谢妘一直没有露面,据容珩所言是在容府备嫁——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众人心头一跳。
堂堂公主,在臣子府里备嫁——不,是在未来驸马府里备嫁,这说得过去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珩是不打算放过谢妘了。
谢昭明因此被牵制着手脚,艰难地和容珩拉扯着。
就在众臣紧张地关注着这场庙堂之争的时候,某个文臣忽然毫无预料地死在了家中,众人大惊。
若是宿疾或是什么吃错了什么导致的死亡,还不至于让众人惊慌至此,可各家派去打听的人回来禀告了那文臣的死状后,众人都是一阵恶寒和后怕,只因这文臣的死状委实可怕了一点。
那文臣是半夜里死在书房的,据他身边的小厮说,那日他一下朝便去了书房处理事宜,连午膳和晚膳都没怎么吃。
后来大约是戌时末,那文臣命人来续了一次茶,就没再喊过人进去了,并且吩咐身边小厮离远点不要来打扰。
主子都这样吩咐了,小厮们当然不敢打扰,一直到第二日大早,快到平时出门上早朝的时间了,众小厮惊觉自家主子竟然在书房里待了一夜,小心翼翼地去敲书房的门。
没人回应。
小厮们只道是主子累了在休息,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又用了些力,敲了一会门,里头还是毫无动静。
文臣身边惯常服侍的小厮大着胆子,轻轻推开了门,这一推,可把他们全都给惊呆了——那文臣仰着头向后靠在椅背上,浑身覆满了绿叶红花,那模样一眼望去,诡异极了。
那小厮小声唤了一声,文臣一动不动,也无回应。于是他继续大着胆子,凑过去又唤了一声主子——这一声只喊出来一半,还剩着半截音调给卡在嗓子眼里了,因为他瞧见了那朵最大的花儿,似乎是从自家主子眉心里长出来的。
绿油油的茎,拖着朵红艳艳的花儿,就这样悄悄地、从眉心柔软的肌肤下,破皮而出,亭亭而立,妖艳而诡异。
这宗案子很快被高度重视起来,因为这死法太过可怖。只是大理寺查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仵作去验尸,也没弄懂那花儿究竟是怎样长出来的——绿茎和肌肤相连的地方,看着是如此和谐,连一滴血迹也无,就仿佛那人的身体就是上好的土地,长出花来最是正常不过。
那花儿也没人认得品种。巴掌大的花儿,花瓣层层叠叠一大团,像牡丹又像月季花,朵朵开得正盛,十分艳丽。但若是仔细瞧,又会觉得它繁盛中似乎带着些摄人魂魄的妖艳感。
一波未平,一波又生。
这文臣的案子还没破,只过了两三天,又有一位大臣出事了。
仍旧是同样的死法,连那朵花儿长得地方都一样,盛放在眉心,那色泽红如鲜血,让人不由联想这或许是汲取了人的血肉后长出来的。
若说一两个人还不足以惊动满朝,当这大半个月来以同样的死法,一连没了三四位大臣后,众臣终于开始从震惊到惊悚了——特别是在无法查出真凶的情况下,众臣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放到极致后,他们便诞生了一个想法。
这难道是……容珩动的手?
他们仔细想想,发现这些人都是没有给容珩送礼的。
众臣:“…………………………”
完了,他们是真的看走眼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瞧着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大忠臣容珩,竟然是个大反派吗!
……
容大反派珩完全没有被众人影响,在众臣隐晦又充满猜测的眼神中,他淡然冷静一如平常,只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众人时,众人会觉得仿佛一把利刃划过自己肌肤,割得生疼。
又一个深夜,凝雪再一次在谢妘入睡后悄悄地离开了院子。
凝雪前脚刚走,谢妘立刻便翻身坐起,动作之灵敏,哪里有身子不适精神萎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