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瞄着卡特的腿，嘴里含糊不清：“腿怎么样了？”
卡特猛地惊醒，视线连忙从小殿下吃果子时的嘴唇上移开视线，心里慌得一批，讷讷道：“好、好多了。”
“那就好。”苏暖擦擦嘴，然后就是正了面色：“我听说，院长身体不舒服？”
卡特的神情顿时低落下来，然后就是点点头：“他年纪很大了。”
说完，他起身朝苏暖说道：“我带你去看看他吧，爷爷看到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暖有些担忧：“会不会打扰到院长休息？”
最近看探望的人必定很多，可不舒服的老人家更重要的是需要休息。
卡特摇摇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的确，苏暖到了卡莱尔院长的病房外才发现，老人家根本就没有休息，一只手上正在打点滴，另一只手还在操控面前的虚拟电子屏幕，屏幕上，一台机甲正随着他不断修改程式而变换动作。
短短一段时间，卡莱尔院长的面颊就已经凹陷下去，分明虚弱，却十分专注。
旁边，卡斯兰夫人俯身似乎在劝他休息会儿，却被老人无力的摆摆手打断。
旁边，卡特神情低落：“他不肯休息。”
苏暖拍拍卡特的肩膀：“我去劝劝他吧。”
说完，她便是朝病房走去，卡斯兰夫人出来，看到她，欠了欠身，然后请她进去。
苏暖进去后，卡莱尔院长侧目看过来，见到是她，挣扎着就想坐起来，她连忙上前扶住让他靠好。
“殿下……”卡莱尔的声音嘶哑喘息，像是无力的风箱。
苏暖笑着：“我现在是以您学生的身份来探望您的。”
扭头看向卡莱尔眼前的电子屏幕，她心里满是感叹。
这位帝都学院的精神领袖，帝国之师，到了这种油尽灯枯的时刻，忧心的依旧是帝国机甲的发展，想为帝国尽自己最后的努力。
看着老人凹陷的眼眶，苏暖从他手里接过电子笔，然后开始在他编写的程式上做修改……随着她一点点修改，那台机甲的手肘关节处僵硬的部分立刻消失，变得流畅起来，也变得更加灵活……
卡莱尔院长定定看着屏幕，再扭头看看身边的少年，那双凹陷进去的眼睛里陡然涌出浓浓的亮光。
等到苏暖修改完，回头看着老人，就见老人面上一改之前的忧虑，只剩下满满的平静祥和。
示意苏暖将笔放在床头柜上，卡莱尔院长慈祥的拍了拍她，然后缓缓道：“殿下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苏暖点点头，替他掖了掖背角：“院长好好休息，有机会我再来看您。”
她走出去，片刻后，卡斯兰夫人走出来，面上满是惊喜。
院长终于肯休息了。
苏暖与卡特一起走在花园里，两人沉默着，半晌，卡特忽然出声，语气沉甸甸的低落。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卡特幽幽说道：“他在我心中太高大，就像一座大山，我以前以为，他会永远在那里，坚定而强大，为我遮风挡雨。”
卡特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我差点忘了，他，已经很老了。”
少年一向神采飞扬的眉眼满是低落伤心，苏暖也不说话，就是安静的听他说着。
她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聆听。
每个人长大的过程，都是一次次和身边不同的人道别的经历，除了学着接受，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卡特觉得自己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身边的人一直很安静，可卡特知道，他一直在听。
抬头看过去，就对上小殿下那双温和又清澈的眼睛，那双眼似乎总是温软的，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坚定。
卡特的心忽然就猛烈跳动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温暖又善良且坚定……他这么想着。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段时间来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像是窥到了一丝光线，头脑有些发热，他听到自己忽然说道。
“殿下，他们说你、说你……”
苏暖：“什么？”
卡特有些不自在，耳朵有些烫：“他们说，你喜欢男人。”
苏暖微愣，接着就是有些失笑，想了想，她点点头：“没错，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