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那个别人口中超然世外,除了治病救人再没有半分俗世之人气息的神医,他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会开心,会担心,会……
忽然就想起那双被他捧在手心的莲足,还有那纤细的脚踝上柔滑的触感。
他的耳根浮出几丝红晕,掩饰性的挥了挥马鞭,强迫自己从那些凌乱的思维中抽出神志。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受人之托,给她一个容身之处罢了。
永州城很快就到了,城门外重兵把守,看到他们的马车竟然朝城里驶来,那些守军面面相觑间都是一副看神经病的神情。
“走走走,不知道城里闹瘟疫啊?已经封城了。”
守军不耐摆手。
莫轻尘从马车上下来,不紧不慢拱了拱手:“在下是大夫,正是为了医治瘟疫而来,事关城内百姓性命,还望诸位放行。”
那些守军便是错愕,看了看莫轻尘,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车,皱眉:“进去可就出不来了,现在封城了。”
莫轻尘轻笑:“瘟疫清除了就不会再封城了吧。”
苏暖坐在马车里面没有出去,没多久,莫轻尘回来,上了车,驱车朝城内驶去。
苏暖这才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城里时不时有浓烟腾起,还未进去,看着就是满满的压抑。
在路过城门时与一名守军对视,看到那名守军的错愕,她放下车帘坐回去。
就在两人的马车进城后,那名守军才是低咒着朝同伴道:“也不知道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真当自己是神医啊,自己找死不说,还带了个美娇娘……真是暴殄天物,不想要了给老子啊,老子娶回家当祖宗供起来都没问题。”
说着便是引来旁边同伴的嘲笑,那人却不在意,很不屑的看着其余几人:“那是你们刚没看到,那脸蛋儿,啧啧……仙女儿一样。”
马车进了城,苏暖掀开车帘,与莫轻尘一样,脸上蒙着浸了药的面巾。
她看到,街上人迹寥寥,即便是有人,也是面色蜡黄神情绝望。
这是一个等死的地方。
城外生石灰撒了一层又一层,就是为了不让瘟疫外传,一旦这城里的瘟疫真的无法遏制了,那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变成一座死城。
她听莫轻尘说过,唐皇手腕狠厉,已经强制谴了好些大夫进城来,然而,收效甚微,甚至连几名大夫都染上了。
这瘟疫的凶猛可见一斑。
不过,看莫轻尘这胸有成竹的架势,想来应该是有把握的。
在城里转了一圈后,两人最终选了一处破败的城隍庙落脚,那里空间大,除了两人自己住以外,能留下来煎药的地方,那宽敞的院子也能容纳上百人。
将马车赶进城隍庙,两人开始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主要是草药,还有一些生活物资……莫轻尘虽然是大夫,可人在江湖,还是有些手脚功夫,力气也大,他坚持不让苏暖动手,苏暖便没有坚持,在屋里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将他搬进来的草药分类摆放整齐,为日后节省时间。
在莫轻尘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又是从外边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擦拭两人要入住的那两个房间。
莫轻尘收拾完外边,进屋就看到已经窗明几净的房间,他顿时微微一怔,眼见人不在,又是连忙到院子里,就看到苏暖已经在灶台那里烧火了。
上面的锅里滋滋的冒着热气。
看到莫轻尘,她笑了笑:“我烧点热水用来洗漱。”
莫轻尘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她毫不介意坐在灶台旁烧火,平静坦然的模样,他心里某处忽然就动了动,忽然想起不知在何处看到过的一句话。
真正的高贵,是不囿于金碧辉煌,不嫌弃茅屋三间,不吝惜绫罗绸缎,亦不嫌弃粗茶淡饭。
她能前呼后拥于深宫,也能布衣束发于乡野……不累于外物,不困于俗世。
忽然,听到她一声低呼,嗖的从柴火上缩回手,莫轻尘想也不想连忙冲过去,这才看到,她柔嫩的指腹被烫到了,原本白皙的指端一片红肿。
“别动。”他低声蹙眉,从袖中摸出习惯随身携带的药膏,手指挖出一块轻轻涂抹上去,一边吹着,一边小心翼翼抬头看她。
他自是知道这位天生的娇气劲儿……果然,她嘴上说着没关系,还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可那带了雾气眼睛和颤抖的睫毛,无一不在告诉他,她在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