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觉书的情绪恢复得很快,怕钟离童再想下去,猛地抬头冲他撇嘴,“你愁容满面的模样都从谁哪学来的,平日装模这样与人相处惯了,在本王面前也撒不住腿吗?”
“嗯?”
钟离童不明白了,他与人交谈时都是带着笑容的,装模这样是礼数,但哪有愁容满面?
晏觉书不再多言,慢腾腾地走近龚数,留身后的钟离童纳闷。
“疼吗?”
晏觉书以着极其温柔的声音问道。
龚数早已疼得满头大汗,见有人关心自己,连忙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冲晏觉书求饶,“晏王……救命。”
哪想晏觉书笑着脸,手却抽出腰间刃,闪光伴着“噗嗤”的声音,直接截了龚数的一只腿。
杀猪般的惨叫声穿过整个巷子。
“诶啊——”龚数红着眼,嘴巴咬破流血,他面部早已扭曲,整个人疼到手抽筋不知该放在何处。
“晏王——”
这一声痛苦又怨恨,晏觉书听了没多大感觉,轻薄好看的唇角一弯,就是启唇道:“如此,不就解脱了?”
“觉书!”钟离童也被晏觉书这个举动吓到了,三步当两步跨到晏觉书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肘部,指责道:“你太莽撞了!他毕竟二品重臣,岂是你可随意处置的?”
“这人不犯错怎会受惩呢?”晏觉书冷哼,颇有小孩子的模样,拂开钟离童的手。
“可是你连他犯什么罪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明,你就不能动手!他的错也未必要交上他的腿啊?”
钟离童这话一抛出去,晏觉书摇头冷笑,“本王了解你们,能让向来礼待他人的钟离童和那奇怪的丫头气成这样,那这人可真是罪大恶极。”
“觉书,你的戾气怎么这般重!”钟离童不相信晏觉书是这样东西还没理清楚就直接下手的人,更何况手段还这么快恨,哪像两年前的男孩。
“戾气重?”晏觉书失神喃喃一下。
这句真的戳痛晏觉书了,他认为钟离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对信任他,不会质疑他的决定。
可是,现在知道了,没有切身体会就不懂他内心深处有多狂躁。
他的母妃遭人毒害,他的胞姐当着自己的面被几个歹人糟蹋致死,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要么不在身旁,要么就被控制得无能为力,亲眼见着至亲被人折磨致死,自己还要带着阴影被要挟长大,要不是仇恨一直支撑意念,他早就崩溃掉了。
现在,他忍辱负重,终于有了自由身,却被告知他一直“恨”着的父亲被狗皇帝废了,任由一个仇人控制,就连母亲姐姐不在世上了都无法安宁,赤儿的墓被挖,父亲的命和母亲的墓拿来继续要挟他。
如今世上最在乎的亲人不理解他,他变成这样也不是他愿意的,若是能平静一生,谁又愿意做一个嗜血的怪兽。他若还是当年那不懂事的小子,恐怕现在连尸骨都不剩了。
更何况,他不觉得这人有冤。
心寒的是,钟离童啊钟离童,你是本王最亲的兄长,你竟是光为死有余辜的人报不平,没有想过你弟弟这个举止会有引来多大危险。
你的心里,明知道他的错,就因他是二品不能轻易惩罚,觉得本王下手重了吗?
晏觉书眼中的失望太过于明显,与刚回来时的热忱形成巨大落差,钟离童一时慌了,“觉书,我没那个意思?”
“啊?”晏觉书装不懂,露出个腼腆笑容,“你方才说什么?本王方才游神,没听清,你说什么没那个意思?”
钟离童狐疑地盯着晏觉书的面孔,确认无恙后才道:“没什么。”
这句话说完,钟离童连忙指使车夫,“还不送你们大人去医治!”
“啊!”车夫连忙点头,慌忙起身跑到早已昏晕在地上的龚数,见满地的血,两腿都在发颤。
“慢着!”晏觉书捏着车夫的下巴,脸上带霜,逼他吞了一粒药,“你听本王的话,不然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车夫瞪大眼珠子,药入腹的时候差点吓哭声,“晏王饶命!”
“阿书!”
钟离童这声唤得虚弱又无力。
“你家大人去了郊外,遭到毒物攻击,毒素蔓延太快来不及医治,本王就帮个忙截了腿救了命。”晏觉书残忍地颠倒了真相,“至于那条腿,为了防止误伤到人,就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