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和云槿说了话,他们坐在御湖边上吹风,湖边开着大片大片的花,烟霞一样灿然。
“你还会来找我玩吗?”
“我不和爱哭鬼玩。”
小云槿眼睛睁得大大的,解释道:“我没有哭啊,是她们欺负我,我才哭的。”
“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她们,干甚哭鼻子。”
小云槿怯怯道:“我打不过她们,我也没有娘亲了......”
他心里一软,就道:“我帮你打她们就是了。”小云槿笑了,她从小就是清秀绝伦的好模样,那一笑花朵似的好看。
她这几天都不太笑了,他也笑不出来。
明月移墙,树影婆娑,他在院中徘徊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屋。
云槿已换了衣服,见他进来,就坐到榻上。他几次欲言又止,云槿道:“鸣飞,我要休息了,你也先回去吧。”
“云儿,我们成婚吧!”
“什么?”
他单膝跪在她裙边握着她的手,似在哀求,恳切道:“我娶你,好不好?”
云槿没有说话,赵鸣飞道:“你有什么不开心,你就说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听你的。”
大事不听话,小事献殷勤。云槿早已摸透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我要睡了。”
赵鸣飞愠道:“你心里还想着他!我每次想到你和他拜过堂、饮过合卺酒,我就好恨,云儿,你负我!”
云槿面色平静,缓缓道:“那是父皇的旨意,父皇昭告天下,要我和他一生一世做夫妻,谁也不能违背!”
“我偏要!”
云槿见他情绪激动,叹道:“鸣飞,也许我们从来没了解过彼此。”
赵鸣飞离去不久,小丫头进来悄声回禀道:“少将军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因着要招待九王子,积玉堂里外很多人忙进忙出,无人注意到多出一个婢女。
云槿早已记下赵鸣飞身边的人,谁两日不露面,云槿便知他是出城了。她蹑脚到积玉堂后面阁子,里面的声音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到底怎么样了?”
另一声音道:“追上了,那小子在都江的酒馆里喝闷酒,我们先解决了他的暗卫,趁他醉得糊里糊时下的手,砍了他两刀,追到一处断崖不见了踪影。崖下是条河,岸上发现了他随身的玉佩和折扇,却没发现尸体,想必是被水冲走了……”
“没用的东西,连一个书呆子都杀不了!”
云槿怕被赵鸣飞发现,她只在廊下就止了步,凉风迅疾,这几句话字字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月至中天,夏夜疏朗,云槿悄然立于廊下,她只觉得周身冷得荒诞,冷得她忘了流一滴眼泪。
西川的车队到青城时,漫天云彩鲜红如血,红光落了满城。白音策兴致勃勃,打算去内阁换了衣服就找赵鸣飞打架。
他刚掀开帷帘,就看到一人,不禁惊呼了一声。
外面随从询问何事,白音策答道:“无事。没有我吩咐,谁也别进来。”
他看了看那个婢女装扮的姑娘,笑道:“你是太子煜的妹妹,我们见过,别院几个丫头在找的公主就是你对不对?”
云槿笑得很古怪,不像是在笑,白音策不由得心里一惊。
赵鸣飞抱了只白猫来找云槿,“云儿,这和你在宫里养的那只看起来一样,就是眼睛不同。”
云槿接过逗玩了一会儿,随意道:“你吃饭了吗?”赵鸣飞说没有,云槿道:“那一起吃吧。”
云槿秉退下人,亲自给赵鸣飞斟酒。
他乐得多饮了几杯。
“云儿,你怎么不吃,光顾着给我倒酒了?”
云槿道:“这是叶陵大人留下的好酒,你多饮几杯无妨。”
她神色安然,赵鸣飞全身一颤,几乎是咬着牙喝了手里的那一杯酒。
时至深夜,云槿看到府里灯火半微,已无人声,便开了窗子准备跳将下去。
她从白音策那里要来的千虑散,赵鸣飞睡到明日晚上才会醒来。只要从这里溜进积玉堂,混在白音策的队伍里,明日她便自由了。
她从窗子上跃下时,突觉得腰身一轻,随即向后跌入一个怀抱。
凛冽的酒香刺鼻,她猛然回头,撞上那双目光灼人的眸子,“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