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景行的手就在这时候伸直了一下。
芳菲也将手放平。她的手型也很像外祖父。
资景行长长的出了口气,倚在床头,闭上眼。芳菲见外祖父下巴不时抽紧,明白他是在想事情、不想被打扰了。
“您休息下吧。我外面歪一会儿也走了,下午公司有事情。”芳菲安置好了外祖父,掩了房门出来。并没有看到哥哥,她独自在小厨房里煮咖啡。
董亚宁带着满身的烟味进来,芳菲头都不抬的问:“要不要?”
他走过去,靠在桌边,不声不响的将芳菲刚倒出来的那杯什么都没添的咖啡拿了过来,又不声不响的喝了。颇有些烫。
芳菲给自己杯里加了奶和方糖,调着。杯里有小小的漩涡。
她啜了口咖啡。
董亚宁将杯子放回她手边,说:“今天我在这儿陪姥爷。”
芳菲不搭茬,转身洗好了杯子,拿了手袋,推开里间的门,见外祖父睡沉了,合了门。出门前问董亚宁:“晚上回家吃饭吗?”
“不回。”董亚宁干脆的回答。
芳菲忍了又忍,还是说:“要不就别干那狗屁倒灶的事情。躲着不见,爸爸该生的气就不生了?”
“董其勇人呢?”董亚宁另起话题。
第二十一章 紫陌红尘的凹陷(四)
“我昨天回家,他在爸跟前儿呢。见了我倒还好,还问起你来。”芳菲皱眉,“就是气色不成气色的,不知道有什么事。跟爸爸在书房说了好久的话,后来没吃晚饭就走了。”
“能有什么好事。”董亚宁烦躁的挥了下手。芳菲提醒他回家吃饭,未必不是父亲的意思。他却是没有想要立刻见父亲的想法。回去,大约也是挨骂。往日里他也许并不太在乎,这些日子,却是不想。
芳菲站了一会儿,见董亚宁十指交错,姿势定定的坐在沙发上。眉眼间有股子挥之不去的阴郁。她出了会儿神,说:“哥,有件事,我这两天是有些疑心。”
董亚宁看看她,并不说话。
芳菲总觉得下面的话难出口,掂着手袋在门口,低了头迟疑半晌,还是说出来:“疑心也不敢说出来,我就是怕……”
董亚宁只觉得双手交握,骨节都在嘎巴嘎巴的脆响。
芳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以为时间过去太久,暮色已临,却不料原本响晴的天,已经风云变幻,不一会儿,落下角币大小的雨点来。
他站在阳台上往外看,远处树丛中,灰白色的小楼尖顶依稀可见。树冠在风雨中摇动,那小楼岿然屹立。
心里生出一层寒凉来,又一层灼热,让他肝胆在霎时间剧烈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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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为什么总是堵车?”Allen皱着小眉头,望着窗外拥堵的车阵,问。从医院后门出来不久,已经被堵了两回。后座上堆着一些小礼物,是C栋这几天照顾他的护士们送的。这就是被邱亚拉刚刚开玩笑说的:只见病人打点护士、没见护士打点病人的。
“下雨呢,路不好走。”屹湘解释。
“不下雨也堵车。”Allen立即说。
邱亚拉笑笑,说:“Allen,那你以后不要做建筑师了,做城市规划师好不好?”
Allen想了想,说:“不要。”
屹湘问:“Allen想做建筑师?”
“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要做这个。不过小孩子嘛,一会儿一个念头。去年还想做斯蒂芬?霍金呢,今年就崇拜那位说过‘less-is-more’的建筑师了。难道他还真懂这些都是什么?”邱亚拉笑着说,回头看看Allen,说:“你懂吗,Allen?要想做建筑师,别的国家先不要说囖,你先看看中国古代的建筑,单单一个木结构建筑,就够你研究一辈子的——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在我书房里看了那本我老同学寄给我的古建筑史的书,忽然有兴趣的。鬼小子!”
Allen踢着小腿,笑笑。
屹湘看着Allen的表情。这么小的孩子,会有那么多的古怪念头。可是,这好像又是极其自然的……
Allen在家门口下了车,背起自己的包说了声“我去看看Clare”,进门就直奔了厢房。邱亚拉和屹湘跟在后面进院子,看到Allen已经在那里敲门,邱亚拉笑道:“嘴上不说,心里明白着呢。”
开门的是潇潇,Allen从他胁下钻进去,直接进去找崇碧。
潇潇笑着,看姑姑和妹妹,问:“这么早回来了?”
屹湘点点头,跟姑姑一起进了潇潇他们的房间。果然见Allen一本正经的站在崇碧床边,不知道Allen说了什么把崇碧逗的那么开心,她一个劲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