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亚宁岿然不动。
叶崇磐看向他,笑着:“你呢?以为你是个什么花花大少、真真儿的女人堆儿里修炼的金刚不坏身,说什么来着,那就是别人家的‘多情总被无情恼’……谁知道呢……遇到她,竟仍是个银样镴枪头,完全不中用的主儿……那邱湘湘?”叶崇磐仰头哈哈大笑。笑声让人浑身起栗,他顿时收了笑,“亏得你如珠如宝藏在心里……那样一个水性的女子、人尽……”
叶崇磬几乎和董亚宁同时的出声,只是一个叫着“大哥”一个断喝“叶崇磐”,都是声色已厉。董亚宁比叶崇磬出手快而且更重,他没费什么力气,揪住叶崇磐的衣襟儿整个儿的将叶崇磐从石栏上扯下摔在地毡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TM给我闭嘴!”董亚宁硬邦邦的骂道。
“亚宁!”叶崇磬拉住他。董亚宁用力一挥。
“你还拦着我?!”
叶崇磐虽然没哼出声,被这重重一摔,仍含笑望着董亚宁,“怎么?”
“承你半师之谊,待你总有份尊重。可你今晚实在是过分。就算她已经跟我恩断义绝,就算她有些旁人口中的污点,她对你我,至少曾经是朋友。她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口没遮拦的诋毁她,我瞧不起你。”董亚宁冷冷的说。
他的冷眸子对上叶崇磐如水如丝的眼,崇磐笑的更厉害。仿佛是恶作剧得逞的顽童,只是那眼中殊无笑意。
董亚宁说:“任何人都休想在我面前侮辱她——我敢说,今天晚上在这儿的,没有人有这个资格。你叶崇磐更没有。”他说着松了手,抬眼看看叶崇磬,“不好意思,老叶,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叶崇磬和堂哥在当场。
叶崇磬静静的瞅了崇磐,两人的目光胶着,从未有过的冷静相对,也是从未有过的气氛僵硬。
叶崇磐对着天空吐了口气,喷的酒气浓浓浊浊,一个鲤鱼打挺欲起身,却被叶崇磬伸手按在了地毡上。
“等一下。”叶崇磬按着堂哥的胸口。
崇磐一使劲儿没起来,心脏咚咚咚跳的猛烈,在他手下。他拍了拍崇磐的胸口。
礼服胸襟上一枚金晃晃的胸针,是恒泰的徽记,特地为创立百年而设计的纪念品。
“你还当不当自己是叶家人?”叶崇磬问。
崇磐哼了一声。
叶崇磬将他拉了起来,看到祖父跟叔伯他们早就过来了,不用说,都是脸色难看。
他低声的对叶崇磐说:“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告诉你,这招儿没用。”
崇磐笑了笑,“是吗?”
“是。你的志向不在恒泰,我的野心不止恒泰。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尽管施展你的招数儿……但眼下,别拖我下水。在公在私,我都不吃这一套。”叶崇磬声音压的更低,沉的若水银坠地。他掸了掸礼服,往前走了一步,看看前面的家人,又回头看堂哥,说:“还有,自我认得她,就是郗屹湘。”
第二十三章 霜缟红绡的碎片(五)
“郗屹湘……邱湘湘……好!好……哈哈哈……”叶崇磐哈哈大笑,笑的眼睛里几乎飞出泪来,好像听到了再有意思不过的笑话,叶崇磬看着他,眼神中有些复杂的神色。冷淡和讥讽都没有让叶崇磐失态,这一点复杂的含义,却让他暴跳如雷,“你想说什么?嗯?你觉得我可笑是不是?!”他揪着叶崇磬的衣襟,将他拖近些。
叶崇磬原本就高壮扎实,被他这样撕扯着,稳如泰山,只低头看着堂哥捏的发白的手,说:“不是可笑。”
“不是可笑是什么?可怜?”叶崇磐喷着酒气,对着崇磬吼。
见惯了堂哥容貌娟好、丰神秀采,虽是喜怒无常,这样失态失控于人前,却是叶崇磬仅见。
“我不是你。认定了,我是不会委屈她的。”叶崇磬说。
“你确定?”叶崇磐一怔之下,冷笑着问。
“够了!”叶居德一张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
叶潜看了儿子一眼,见叶崇磐仍然抓住崇磬不放手,眉蹙起来。
四下里寂寂无声,没有人开口,过了一会儿,崇磐那古怪的笑声又响起来。
方培芬沉着的说:“酒会还没散呢,都去招呼客人吧,聚在这里干什么。”她说着,手一挥,除了叶居德夫妇,其他人纷纷离开。离开时将帘幕掩好。这平台便暂时与室内隔开成了两个空间。
叶崇磬将堂哥推开,快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