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清楚。不然今天我不会来找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也不希望因坦受到伤害。注定没有好结果的事,不要浪费时间去做。”巩义方冷静地说。
索锁往回走了两步,重回桌边。
她眸子冷森森的,盯着巩义方是一瞬不瞬。
然后,她出其不意地俯身双手撑在桌案中间,与巩义方的视线持平。
“所以你牺牲我。”索锁能看到巩义方镜片中自己的影子,但她因此也就看不到巩义方眸子里的神情。她也根本不想看。“当然,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便是在最不利的境地,你仍然会做出最有利于你的选择。”
“你说的没错。”巩义方说。
索锁嘴角一牵。
“你不怕我把你做的事都告诉你未婚妻?”索锁问。
巩义方轻声答道:“不怕。”
索锁仍然盯着他,说:“你仗着她爱你……像你这么自私冷血的怪物,我怎么会爱了你那么多年呢?”
“我刚才说的,你考虑考虑。”巩义方说。
他仿佛对索锁说的话无动于衷,隔着镜片看着索锁近在咫尺的脸——因为睡眠不足而苍白的脸,窗外的阳光投射在她脸上,她眉黑发乌……整齐的密密匝匝的眉,让她的倔强展·露无·遗。
索锁忽然笑了笑。
她一言不发地直起身来,走了。
巩义方好一会儿动都不动。
索锁像一个幻影,飘忽而来,又飘忽而去。
她离去前那一笑,明亮的让人眼前只剩下了一团光……但那笑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一声脆响,巩义方回神。
正文 第十一章 不一样的烟火(四)
在低回悠扬的音乐声中,这一声脆响非常刺耳,但他也没有动。这跟他不产生半点关系。即便随之而来的细细碎碎如滚珠落盘之声让四周的声音混杂起来。
他低了低头,浅浅的灰色外套上,细细的深灰色花纹整整齐齐地交错着,像是谁用笔打的工笔画稿上,那极细密的发丝……他伸手掸了掸衣袖。
侍应生过来解释道:“对不起,先生。我们同事刚刚不小心打碎了咖啡罐。打扰您了。”
巩义方点了点头。
“您需要续杯吗?您的咖啡已经冷了。”侍应生细心,轻声问道。
“谢谢。不必了。”巩义方觉得自己该走了。今天他有挺重要的几个日程,但是他还是坐在这里。
面前的两只一模一样的杯子,那只空的,内沿有一圈儿浅浅的巧克力色……小锁还是不喜欢用任何的化妆品,基本的润唇膏都不用。所以一点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但是她身上有淡淡的烟气。
在咖啡馆浓郁的咖啡香里,他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遇到过她几次,这一次终于可以确定自己不是产生了错觉。
巩义方从钱夹子里抽出两张钞票放在桌上,快步离开咖啡馆。
这家眼科医院规模不大但是声誉极佳,环境也好,开放式的庭院像是公园。他穿过毛茸茸的草坪时,甚至像是走在深冬校园里……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走到草坪中央,他站下来,回头望了望——被上百年的法国梧桐遮蔽了大半边的小白楼,红色的窗框十分漂亮。
但是他没有看到什么人……
索锁站在窗角,透过大树枝叶望着并不完整的那个身影。颀长,挺拔。在大片的浅黄绿色的背景下,他浅灰色的身影显得单薄许多。并不像刚刚坐在她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既冷,且重,在沉重中……他只站了一会儿,就快步穿过了草坪。
他上了车,很快就离开了。
索锁手抄在口袋里,这时候才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
“索小姐,有电话找您。”护士站里有位护士看到她,忙招呼一声。
“哎,来了。”索锁小跑着过去,道了谢,接电话过来,是欧阳院长的秘书,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了给老太太做全身检查的时间,到时候会有专人负责的。索锁除了感谢的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放下电话,她对护士们笑笑。
“你脸色太差了,索小姐。有人值班,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护士长从里屋出来,看到索锁的脸,惊讶地说。
“哦,没关系的。我下午睡一会儿就好。”索锁摸摸脸。脸是凉的。也许脸色是真差了。也是,见巩义方,脸色怎么会好……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那么冷静地面对他。但并不意外无论她说什么,巩义方都能冷静地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