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忽然被接了起来,“西溪。”
“谢谢你。”西溪说完这三个字。挂断了电话。
她靠在椅子上。
冰凉的金属座椅,在夜里,尤其的凉。
脸上也冰凉。
她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她不去动。只是呆呆的坐着。
有信息进来,空空的走廊上,这声音显得突兀。
好半晌,她才按开。
“睡不着。西溪,我在想你。”
她吸了口气。
鼻腔里吸进一股湿湿的气体。几乎呛到。
“连璧城,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喜欢上我。”
“庹西溪,你给我点儿鼓励是不是会要你的小命儿?”
“是你半夜三更发癫说胡话好不好?”
隔了好一会儿,信息没有回来。
西溪以为连璧城一准儿给噎到了。叹口气。
手机又震:“可恨死了,刚刚总是发送暂缓。你好好儿休息。问叔叔阿姨安。说我这边都好。要是他们问到我的话。”
“哔哔哔哔”,果然四条短信连续发过来,内容稍有不同,可见刚刚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连璧城都在着急发着信息——西溪几乎能看到这个刻薄的家伙嘴角那丝不耐烦。
她回复:“他们记性都不怎么好。”
“西溪。”
“铁公鸡,短信也很贵,你别浪费字数。”
“西溪,别胡思乱想了。早点儿睡吧。”
西溪关了机。走回病房去。父亲已经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不弄出声响,坐在了病床边。月光下,看到那一叠书。
她抚摸着书脊,沙沙的,有一种又酸有暖又痛的感觉。
很痛苦,也很痛快。
她知道自己可以放下了……
……
海上飘来的雾慢慢的浓厚。
恩窈坐在车子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心烦的时候她偶尔会开车到海边,看看远处船上的灯火,忽闪忽灭的航向灯,慢慢的就会理出思路来。
恩窈忽然想抽烟。
她在储物盒里扒拉了一会儿。三处储物盒里乱七八糟的,连牙线都有半包,居然就是没有烟,半根都没有。
恩窈抓着那包牙线猛的往前挡风玻璃处扔过去。
想抽根烟都不行!
她忽的觉得人生简直毫无光彩。唯一能想到的,这时候大概适合飙车,可偏偏油表那里显示,她必须替车子省吃俭用……就在油表礼貌而又琐碎的“哒哒哒”的声音中,她终于在朦胧雾气中看到了一个能去的地方。
车子是随意的扔在了俱乐部的停车场。反正24小时的保安巡逻,她有几次忘记锁车、忘拉埋天窗、忘这忘那的,也从来没有遭遇过意外——她入会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手册里有一条:24小时,分分钟欢迎您的到来。
这句话温柔的有些暧昧,也暧昧的有些伤感。
她总觉得除了有特别的需要,夜晚甚至凌晨都消耗在俱乐部的人,多多少少日子总有些凄凉。不过像她这样工作特别忙的人,运动和舒缓的时间也并不固定。
一进门俱乐部的职员便认出她来,笑容可掬的打过招呼,说:“唐律师最近少来了。”
她以微笑回应,并不多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最近谈了场不成功的恋爱、刚刚受了打击现在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让自己冷静冷静吧?
走着,看到几个熟面孔,遥遥点头示意,谁都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
“几天不来,换了字画。”她发现了。这里装修风格相对固定。只是不时的会有些小的调整。
“昨天换的。方先生前天刚从京都回来。”那职员含笑回答。声音不高也不低,绝不会令人不舒服。
“北海道的樱花也该谢了。”恩窈说。
“是。所以方先生回国了。”
恩窈点头。
其实这儿她最常来的,除了水疗中心就是柔道馆。俱乐部的老板方先生早年留学东洋。柔道馆虽小但是精致,平日里来的不是在Q市的日侨日商就是像她这样的留日生,也有真正的柔道高手。
职员送她到柔道馆门口便礼貌的离开了。
她一径走到更衣室去,她专属的更衣间里有绣着她名字的道袍。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她拿了道袍,把手机打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唐太在电话里问她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她说我在尚东呢,妈妈我今晚就在这儿了明天早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