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早早地就催着林雨晗上床休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没有休息过,怎么可能让他去守夜?
叶星把家里的木柴搬到了祠堂,搭了个小小的炉架子。
农村冬天的夜晚十分静谧,人们早早地都睡下了。从敞开的大门远远望出去,除了漫漫黑夜,一点火星都没有。
两位老人的遗体安详地躺在棺木中,一左一右,棺木上面漆着一个大大的“奠”字,显得庄重而肃穆。
棺木前都各放着一盏小油灯,小小的火苗随着夜风一闪一闪的。
姐弟俩坐在两张棺木的中间,靠着一大堆的木柴烧火取暖。
白天忙得无瑕细问爷爷奶奶的事,现在正好找叶星问个明白。
“爷爷奶奶怎么会突然一起走了呢?”
叶星把柴灰一点点地拨出来,在外面又架上了新的木柴。
“奶奶心脏一直不太好,平时时好时坏。农村的医疗条件又没有城里好,打120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才到。村里的大夫治治头疼脑热还行,大毛病就束手无策。”
“那爷爷呢?爷爷的身体一向不是很硬朗吗?”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一向很好,奶奶突然走了,爷爷始终都无法相信,整个人都木木呆呆的,谁叫他都不理,还拉奶奶的手死活不肯放,村里的人都过来劝他让奶奶换丧衣,下棺,被他给轰了出来。我们只当他太难过了,想和奶奶多呆一会儿,谁也没想到他会随奶奶一起去。”
“奶奶一直就是爷爷精神的依靠,寄托没有了,爷爷也就垮了。我理解。”
“姐,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爸妈之前还很担心你会想不开。”
“傻瓜,每个人都会长大,想事情也不可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姐夫他对你好吗?”叶星突然问。
“我们还没结婚了,你怎么就叫上了?”
“我看他挺好的,人家是从大城市来的,可一点也不嫌弃咱小农村,还帮着家里干这干那,姐,你没得挑了。”
“哎,你小子胳膊肘怎么朝外拐了?我都还没嫁人哩,还是你姐。”
“说曹操曹操到,姐夫来了!”叶星朝小门口喊,“我姐在这里!”
叶霜抬头看过去,还真就是他。
林雨晗看到两旁架起的棺木,有些讶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沉稳如常地踱步来到叶霜身边坐下。
叶霜责备他:“你怎么起来了?从昨晚开始就没睡,身体吃得消吗?”
“不碍事!”他把带过来的羽绒服披在叶霜身上,“可能是认生吧,翻来覆去睡不着,正好在楼下看见你爸爸,就跟他问了你们在哪,过来看看你。”
“现在看过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叶霜不是怕他真的会倒下,只是守夜这种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深有体会,就连村里的人碰到都会躲得远远的,何况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人。
“叶星忙了一天,也应该困了,还是换我来守吧。”
叶霜和林雨晗你赶我挡,谁也劝不动谁。叶星在旁边偷偷地笑,瞅了个空喊了声“谢谢姐夫!”
一溜烟的工夫,跑得无影无踪。
“守夜其实又渗人又无聊,”叶霜心疼他的身体,嗔怒着,“明天会更忙,你两个通宵不睡觉,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林雨晗倒不以为然,笑着回答:“那你陪我说说话,不就不那么难捱了。”
“说什么呢?”叶霜想了一下,看见身上的衣服,问:“我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说吧。”
“你送我衣服的时候说过,你对我只是上司对待下属的关心,希望我们都不要逾越,因为你的话,我还伤心了一阵子,可是后来怎么又不一样了?”
生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过得很糟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他的话。
“其实最开始知道自己的心意,我是很抵触的,我的家庭注定了很多的事情不可能由我自己决定,我很怕一味地把你拉进我的生活里,无端地让你受到伤害,所以我试图逃避,以为只要离你远远地,就不会再对你存有心思。”
林雨晗无法忘怀,当他拒绝她的靠近,要她与自己公私分明的那种绝望的神情,在她关上电梯,与他隔绝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违心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