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头_作者:穿外套的狗(129)

  楚蓁听了,回过味来,她听樊克之提过,路上他就觉得宁中丞身份奇怪,且查案之时他也是跟着众人不遗余力地挖着英王在江南的内线,怎得回京以后倒是替英王充当起先锋来,这前后翻转的也太让人不解了。

  余氏见她端着茶杯坐了好一会儿没动,忙打断她:“奶奶想多了也无用,江仆射、季郎中不是都上奏折为爷辩驳了?爷定会无事的,你好好歇着吧。”楚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几日余氏不让自己累着一点,恨不得连饭碗都不让自己端,自己虽然身子乏,但也不是那玻璃人儿啊,怎得被护得如此严实。

  余氏笑笑放下绣棚,转而与楚蓁说起咸宜县主的身孕来,楚蓁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兴高采烈地说着要为未出世的宝宝挑些什么好东西。余氏心里暗出一口气,幸好楚蓁没多问,不然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答,她只是心里隐隐有那么种感觉。

  被楚蓁牵挂着的樊克之此刻却是带着邝日中坐在客来居的包房之中,眼前放了杯热气腾腾地松雾茶,他却盯着水汽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房门处响起叩叩的敲门声。邝日中大步走过去将门打开,请来人进来,便走出去守在了门口。

  那人进门点点头,道了一声“樊大人”,便在雕花木桌前坐定,没再开口。

  樊克之微顿了一下,便在那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朝对方正经作揖行大礼:“多谢王大人救了拙荆,大恩不言谢,请受在下一拜。”这一礼,他是心甘情愿的,无论是谁,救了楚蓁就是救了他,自己只有感激。

  来人是今日休沐的王廷之,樊克之昨日使人递了信,约自己今日在客来居一聚。他心中多少有种那人万一也会在的念头,想也没想便来了。此时,面对坦坦荡荡诚心致谢的樊克之,不知怎的,他竟有种惭愧之感。

  他镇定下心神,平静道:“樊大人不必客气,我与表妹本就是一家人,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自己是不会看着那人受难而弃之不顾的,何况,梅七姑娘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匪夷所思,朗朗乾坤之下竟敢那样行事。

  樊克之听后倾身为王廷之倒了杯茶,敛衣坐下,俩人一时无话,还是王廷之先提了话头:“你没回来之前,梅七姑娘被卫国公府夫人带去过别院,听说是皇后娘娘的口谕。”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梅七在别院中仅仅只待了三天,便重新回到了卫国公府,回府之后,再也没在人前现身。

  樊克之眉头微皱,眼神沉了沉:“听王大人的意思,求情的人不是梅贵妃?”王廷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内宫之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此次却不是贵妃娘娘求的情。”他一圣上亲卫,实在不好多打听妃嫔之事。

  樊克之一时也想不透,后宫之中,除了梅贵妃,谁还能与皇后娘娘相抗呢?王廷之啜了口茶,接着话中带了些凌厉:“不知樊大人打算如何替表妹讨回公道?”虽然这样问十分不妥,但他还是想知道,梅七为人阴狠狡诈,被她整日盯着,实在危险。

  “暗处的蟑螂不配在人前晃悠,除非能一辈子不出卫国公府,否则她会知晓什么叫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活在惊恐中。”樊克之左手紧握茶杯,虽面无表情,心中早已怒火升腾,莹白的瓷杯竟微微裂了缝。

  王廷之瞧着他手中的杯子,好似看着梅七的将来,心中终是放了心。可他虽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看待樊克之,但总归不能与他推心置腹称兄道弟,且看着他总能想起楚蓁来,他也不愿多待。他拱手道谢:“多谢樊大人的好茶,”便起身出门。樊克之也没拦,起身相送。

  走至门前,手搭在门上时,王廷之低头想了想,转头看着樊克之问道:“这次江南洪灾的案子,你可有头绪?”樊克之挑眉,王廷之只忠于圣上,怎会关心起此事?他语气平淡,简单答道:“无论如何,我只需查清事实即可,一切交由圣上定夺。”

  王廷之瞳孔微张,本以为樊克之只会行军打仗,没想到在为官一道上也颇有见地。他忍不住试探:“你也觉得此事是英王一手造成的?”樊克之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自己与对方连朋友都算不上,怎能交浅言深?

  王廷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便转身拉开门。守在门口的邝日中见俩人出来便闪到一旁。樊克之刚要拱手送王廷之离开,便听他低叹了一句:“眼见鹬蚌,渔翁何处?”似乎是想说,此事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