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头_作者:穿外套的狗(179)

  梅嘉好似没看见他心中迸发出的恶意,轻飘飘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会将得罪我的人一个个地除掉,也好让你知道,即使自己成了鬼,也定要拉着害过自己的人一起堕入无间地狱!”说完,她便嫌恶似的掩着鼻子步出房门。后头的梅少辰无声咧开了嘴:从前我都听你的,父亲母亲都听你的,结果全家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我倒要看看,你这样恶毒的人,是如何咬牙切齿地大失所望的……

  楚蓁已是八个多月的孕期,樊克之每夜都要醒来数次,摸摸她,怕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只要她一动,樊克之准能立刻清醒。这几日,太子那边有了些眉目,朝廷里西北似乎也有异动。樊克之白日公务繁忙,夜里休息得不好,迅速地憔悴起来。楚蓁瞧着心疼,昨日特地威逼利诱他在宫中歇一夜,约好今日午时再归家。

  樊克之拗不过她,将得力人手移了多半在府,便歇在了宫里。楚蓁之前都是一夜到天亮,昨夜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日一早就醒了。怕闲下来老想夫君,她只好跟碧春、侍棋挪到花厅,边聊天边趁着日头正好为腹中的孩儿做几件小衣,尽一尽母亲的心意。

  几人正说起岳麒带着楚祺去了秦伯那里,午后会带脆甜鲜嫩的番瓜回来,就见外头余氏面带疑惑领了人进来:“奶奶,表小姐身边的照水来了,说是带了舅老爷的信给您。”楚蓁听了一愣,写信给舅舅都是年前的事儿了,怎么这会儿来回信了?况且,照水不是表姐进京时带在身边的丫头吗?出事后樊克之一同送回了蜀川,这种撺掇主子私自离家的丫头居然没被发卖?舅舅家的家规如此松散吗?

  正思索着,照水弓着身子小碎步进来,见着楚蓁就跪:“表姑娘,这是老爷给您的信。”碧春去接,她犹豫着不肯给,面露祈求看着楚蓁,楚蓁只好让她近身自己亲手接了过来。薄薄的两页纸,封在素黄的信封中,楚蓁打开后几眼就扫了一遍。只是,看完后她就皱起长眉,不悦道:“表姐居然又来了京都?”

  两页纸是两封信,稍长的那封是舅舅亲笔,信中痛斥了女儿陈初妙一番,安慰赞扬了楚蓁,称赞樊克之这个丈夫嫁得好,表示后头的事不用她管了。另一封仅有两句话:实有苦衷,万望相见以解心结。命悬一线,期盼重逢施以援手,落款是表姐陈初妙。依信中所言,陈初妙应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楚蓁,希望楚蓁能与她见一面。

  照水跪着跪着便软下身子,“嘭嘭嘭”地磕着头,泪水糊满脸,低低哀求:“求表姑娘去见我们姑娘一面吧,老爷生了大气,要将姑娘嫁给蜀地的农家小子,姑娘万般无奈才又回了京都!表姑娘,我们姑娘千金闺秀,怎么能草草就嫁了?您就看在姑奶奶疼过我们姑娘一场的份上,去见见她吧!”

  照水声声泣泪,字字真心,一会儿的工夫额头都磕肿了,倒是个忠仆。楚蓁心中虽仍有疑惑,到底是不忍心,低头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去见见:“表姐落榻在何处?”照水一听,迅速将泪抹去一些,又哭又笑道:“姑娘怕被梅家和侯府二房的人发现,进城后就住在将军府不远处的云来客栈。奴婢知道路,奴婢知道路!”说完就忙不迭地起身要为楚蓁带路。

  一旁的余氏觉得心里不踏实,奶奶月份已经很大,平日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想上前再劝劝,楚蓁已看出她的神色,安慰道:“嬷嬷放心,云来客栈还算近,我就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她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宜妄动,最近又不太平,便将余氏和樊克之留给自己的人手都带上,交给丁从义,小心翼翼地往云来客栈而去。

  云来客栈与将军府隔了五六条街,位于如意坊与东市的边界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楚蓁她们到时,正逢一队准备西行的商队在整顿车马。大周近年国泰民安,百业昌盛,东来西去的商队繁多,京都的客栈经常见到,楚蓁并未在意。

  “表姐在楼上吗?”楚蓁转身问一直低着头跟在身后的照水,照水抬眼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小声回道:“姑娘担心被人看见,在后院租了个小院儿,请表姑娘再走两步。”楚蓁点点头,来都来了,哪儿还在乎这几步路。一行人穿过庭院时,又有队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商队中貌似起了什么争执,余氏怕伤到楚蓁,扶着她快速穿了过去,眼看就要走到陈初妙所在的屋门。身后的丁从义等人则是被有意无意涌上来的人隔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