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头_作者:穿外套的狗(190)

  京都也十分不太平,百姓们没察觉什么出来,除了实在天热时躲在家中,大部分时候还是该干嘛干嘛,客来居、福运来依然客似云来,晚饭后的长安大街上到处是出来纳凉闲聊的人。可城门进出的查验却是越来越严,甚至悄悄地换上北禁军的人。就连千牛卫也是连轴转,王廷之已数日未回府。

  英王此时才真正后怕起来,当初他很顺利地就联络上看守城门的五城兵马司副官,还以为自己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这条计策也是那位蒋先生提的,人亦是他去游说的,由此看来,自己差点就入了别人的瓮!亏自己当时还颇为自得,若不是经太子提醒,及时悬崖勒马,恐怕早被父皇一手铲除,而不是现在的只降爵为郡王。

  然而自打入伏后,樊克之渐渐又忙起来,只有楚蓁出月子那日回来吃了个晚饭。其他时候,多是后半夜回的府。整个京都城都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甚至连彻夜狂欢的万春楼都没有那么热闹了。

  七月十五日,传统的中元节,城中百姓均要黄昏时分出城为故去亲人烧纸祈福。即使近日里连三岁小童都感觉到不对劲,还是有许多人准备出城。五城兵马司、北禁军严阵以待,从不现于人前的玄衣卫,在天将入夜时亦静悄悄地隐藏于各主要大街的阴影处。

  楚蓁早已从樊克之处得知,五皇子有很大可能趁着今夜出逃,在众人护卫下潜往西北。虽有玄衣卫暗中跟随,难保他狗急跳墙,有别的诡计。樊克之要带着推事院的人跟着全城巡视,因此,俩人提前给长辈们作了礼,天刚擦黑,将军府便门户紧闭,无人出入,严阵以待。

  墨兰居正房中,实哥儿好像也心有所觉似的,吃奶后一直闹着不肯入睡,非得楚蓁抱着,不然就哇哇地大哭。楚蓁也怕有点什么,便将内院众人都集中在墨兰居。外头是丁从义和大管事万山,带着精锐守着四处,火把高燃,整个将军府恍如白日。

  戌时中,正当楚蓁抱着实哥儿来回走动哄他入睡时,突然一阵阵“走火啦!走火啦!”的喊声自皇宫那边由远及近地传来,从墨兰居的院中都能看到正北方向冲天的火光!浓烟直向黑夜,瞧着火势颇大。五皇子竟然敢火烧皇宫,真是疯了!

  紧接着,又有人高喊:“杀人啦!杀人啦!”刹那间如意坊内人声鼎沸,叫喊声呼救声此起彼伏。没过一会儿,将军府的大门就被“啪啪”地拍响了!

  “救命呀!大人!救命!”几个似乎是被吓坏的人,围在将军府门口高声呼救。楚蓁将好不容易哄睡的实哥儿交给陈嬷嬷和奶娘,带着余氏、碧春等人,跟众护卫一起站在院中。门口呼救的人,拍了好一会儿仍不肯离去,楚蓁已经察觉出不对。她让丁从义站在扶梯上往外看,果然,呼救的人看着是浑身被火熏黑的样子,实际上腰后隐约有突起,分明是带着家伙的!且胡同口不时有人影晃动,显然是趁乱挑事的贼人。

  那些人眼看拍了许久门都未曾开,惊慌哀求的语调渐渐高昂尖利起来:“果然是狗官!大火都烧起来了,竟也能见死不救!兄弟们,这家高墙厚门,咱们冲进去,躲一下贼人!”再然后,就是“哐哐哐”的撞门声。不过片刻,就连后门都传来砸门声。

  胡同外头是不是真的有贼人,楚蓁不知,但门口的这些,绝非善茬!丁从义原本想带人直接杀出去,管他是谁,大半夜的惊扰妇孺闯人府邸,一刀剐了也不为过!楚蓁却是怕打开门反倒有了弱处,万一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进来,实哥儿就太危险了!

  “丁侍卫,你带着人将府里四周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是,奶奶!”说着,丁从义便带着人重新布置防卫,尤其前门、后门处,里外里围了好几层。

  “万管事,你让人将府里的梯子都找出来,一架架地安在墙边,尤其是前后门。”万山立马领人去了。

  “侍书,你带着大厨房的人,将晚膳时剩下的热水用木盆装起来,分两批给前后门的护卫送去,”侍书刚要走,楚蓁又冷冷插了句,“顺便将油也烧几桶备着,水不过瘾就给我泼滚油!就不信他们有铜皮铁骨!”

  众人按照吩咐各行其是,楚蓁则让人搬了张黄花梨木椅,端端正正地坐在墨兰居正前,碧春一脸凝重地陪在她身边。

  “碧春,咱们这儿都如此,二爷那儿想必更危险。我有点后悔,没能早日将你和邝侍卫的婚事给办了。”楚蓁看着被大火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的前方,硬生生寻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