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头_作者:穿外套的狗(192)

  “什么时候的事儿?卫国公不是已经领兵前往西北了吗?”卫国公世子仍旧驻守西南,卫国公却是亲自带兵与温柔公公配合,在西北筑起一道悠长的屏障。温柔也不是很明白:“好像圣上想彻底解决西北外患,从被捉的五皇子那里得了部分战防图,打算派大军前往将其一举歼灭。”

  “裴少爷是想去攒些军功?”楚蓁似有所觉道。

  “大概吧,唉,他终究是西北尚武之地长大的,骨子里还是想沙场征战的。若不是公公非要他考功名,只怕他早已参军。”温柔总是乐观开朗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最终,她像是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道:“罢了,匹夫不可夺志也,既已嫁给他,自是得全心与他站在一起的。大不了,一个人生孩子罢了!”

  楚蓁瞧着往日里娇气无忧的闺阁少女,如今长成如此体贴明理的世家妇人,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裴少爷是礼部的人,去了也是任文职,肯定不会往前头去。朝廷此次定会派有经验的大将前往,敌明我暗,定能凯旋而归的!”如此有利于大周的情形,大周兵力又强盛,要败也是不容易。

  楚蓁刚安慰完温柔,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么大的事,元哥哥怎么从未提起过?强打精神安慰完温柔,她神思恍惚地回了将军府。直到坐在黄花梨矮榻上,手里抱着暖呼呼的实哥儿,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日樊克之回到墨兰居时已近丑时了,他轻手轻脚地自己洗漱完毕,先去隔间看看儿子,抱起来深情地凝视一刻钟,才又转至正房内室。却不想往常早已睡着的楚蓁,今日正擎着册书,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等他。

  “怎的这么晚还没歇息?”樊克之眉头微皱,怕她的身子吃不消。楚蓁却只将手中的书放下,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樊克之一怔,继而敏锐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他脑中将这几日的事转了几圈,毫无头绪。

  心中虽然还在想对策,人已经熟门熟路地翻上床,握起楚蓁的手,轻声问道:“今日都干了些什么?有不顺心的事儿?还是谁给你脸子看了?”楚蓁还是不说话,樊克之渐渐紧张起来,难道是自己惹着她了?

  “元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楚蓁提着心问道。

  樊克之顿了片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极为缱绻。楚蓁已然知道了答案。

  “你为何要去?圣上明知你不能再上战场,怎会点你去西北?惠妃居然也答应?”楚蓁越说越急,眼泪不知不觉大颗大颗地落在鸳鸯锦绣薄被上。樊克之边用粗糙温暖的手背为她抹去泪水,边将人轻轻揉进怀里,不住地亲吻她的额头、眉间。

  “别哭了,蓁儿,哭得我心都碎了。”

  楚蓁再也忍不住,紧紧搂着他强劲有力的腰,难过极了,片刻工夫,樊克之刚换的里衣前襟就全湿了。

  “你放心,我现在有你和实哥儿,比任何时候都更看重自己的性命。此次西征,朝中有跟突厥作战经验的武将不多,我责无旁贷。况且,”他将已经哭得喘不过气的楚蓁抬起来,微微笑着安慰她,“我只是个参军,主将是卫国公,英郡王为副将,无需上场杀敌的。”太子本想举荐他领兵,好攒个国公的功劳,让他给推拒了。死而复生已是苍天垂怜,如今娇妻幼子在怀,实在无需再去拼命。

  楚蓁红肿得双眸立时亮了:“真的?你没诓我?跟柔姐儿夫君一样做文职?”樊克之这才晓得是哪里露了消息。“比裴耀祖自然是要危险一些,但只用远观分析战局而已。而且英王也在,卫国公怎么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卫国公虽然在夺嫡一事上没有站在英王一边,战场上是肯定不会眼看着外甥有什么的。

  楚蓁这才好受些:“那你也要多加小心。照那个巴格鲁的说法,突厥人最恨的就是你,说不定派人暗杀你呢。不行,你得把岳麒几个都带上,让他们贴身保护!”说着就要起身让人去将岳麒喊来。

  樊克之忙摁住她,柔声哄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岳麒那小子早睡得跟猪一样了。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我还要给实哥儿办百日酒呢!”樊克之笑着将人重新搂住,心里平静得很,他不会再让蓁儿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七月二十六日,诸事皆宜,大军开拔。昭和帝亲自在宫门外为大军践行,太子更是送至城门外。楚蓁跟着惠妃,站在高高的宫墙上,迎着灿烂的朝阳,直到大军所过之处的尘土都消散,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人影,才磨蹭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