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头_作者:穿外套的狗(80)

  楚蓁正望眼欲穿的等着,她早已起身,本想等着潘氏坐定再过去,谁知潘氏率先过来了。她赶忙上前几步,俯身行大礼:“见过夫人!”话里带着颤音,若非顾忌场合,只怕就要哭出来。

  潘氏没等她下拜,便伸手将她扶起来,一脸心疼道:“蓁姐儿,快起来。让潘姨好好瞧瞧。”说完,紧紧拉着楚蓁的手,一眼不落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再开口,亦是情绪难平:“好,好。见你一切无恙,我才真的放下心,可怜你母亲,无法亲眼瞧着你嫁人。”说完,泪珠滚滚而下,亏了旁人没怎么注意这边。

  潘氏身后的少女轻拽她的袖子,声音如黄鹂:“娘想了多年,如今终于见到蓁姐姐,怎么倒是哭起来?”少女肌肤娇嫩,桃腮带笑,神态天真中带着一丝柔媚。藕荷色绣兰草短襦下是素白雀鸟闹春百褶裙,衬得她娇美又清丽。劝住潘氏,她转而上前抱着楚蓁的胳膊:“蓁姐姐只顾着跟娘说话,倒把我忘了。”说着,假意用帕子捂眼,装作十分伤心的样子。

  见少女如此做派,楚蓁愁肠百结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她抚着少女缠着自己的双手,好笑道:“温柔,我还不知道你?若是待会儿找不到一滴泪,往后可别再向我要香筥。”话虽这样说,她却是伸手轻轻拢住那少女,满怀想念。

  温柔乐呵呵地缠着楚蓁问东问西,倒让她无暇伤感。“蓁姐姐,全哥儿、满哥儿可还好?我听娘说全哥儿都要娶妻了!”“你怎么说嫁人就嫁人啊?也不等我回了京城再嫁。”“樊将军是大周朝的英雄,一定十分疼你吧?”“哎呀,满京城也找不出像你制的一样好看的香筥,你可一定给我留几个……”絮絮叨叨的,潘氏也哭笑不得。

  温柔名字取得好,模样长得娇憨中自带妩媚,小小的人袅袅娜娜,乍一看,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内里却是个直性子,快人快语,眼里容不得砂子,颇像其父温大人。

  “柔姐儿,这是在外头,你给我老实些。”潘氏实在头疼,低低威胁道。可温柔知晓母亲是纸老虎,一点儿也不怕,笑嘻嘻道:“娘见到蓁姐姐,把我抛在脑后了,这会儿又想着管我拉?”潘氏被她噎住,一时倒想不出话来驳她。

  楚蓁瞧着又要上演常见戏码,忙拉着二人坐下。楚菡方才说要去寻闺中姐妹,领着红袖往海棠花林去了。樊克之的忠武将军是四品,楚蓁的座位本来距潘氏的就不远,干脆让人移过来,三人亲亲热热地说话。

  楚蓁将温家离京后家中之事简要说了,潘氏心疼的不行:“可恨那时我随老爷去了剑南道,否则必能帮衬你些,可怜你不晓得吃了多少苦。”说着说着,又流起泪来。过了这些年,楚蓁倒是没那么伤心,浅笑安慰道:“潘姨可是隔几日就有书信来,连柔姐儿都送了好些蜀地的好玩意给我,着实宽心不少呢。”

  温柔边用矮桌上的海棠酥,边嘟囔道:“娘可真是,蓁姐姐如今这样好,还老提以前的事干嘛?日后快活最紧要,要我说,娘还不如传授些御夫之术给她。”潘氏听了,恨不得将整盘海棠酥都给她塞进去。

  楚蓁倒是若有所思道:“虽说元哥哥一向待我极好,但姨夫待潘姨更是体贴入微。潘姨,您可真得教教我。”温柔听楚蓁附和,忙直起身子,得意地看着自己娘亲。潘氏即便有再多的伤怀,被她俩这一搅合,也一扫而空了。

  潘氏瞧楚蓁脸色红润,肌肤莹润,整个人像块美玉般散发着光晕,不由笑道:“元哥儿打小就疼你,如今好不容易娶回家,自然更是如珠似宝,整颗心都在你身上了,哪儿还用得着什么御夫术。”

  潘氏也知樊克之受创后不能再行军打仗,可人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楚蓁见温柔对着自己做鬼脸,脸颊绯红,不好意思道:“潘姨别笑我了。”说完,端起矮桌上的白瓷莲花盏,默默喝茶。潘氏拍拍她的手,不再打趣她。温柔围过来,楚蓁与她说些京中流行的衣帽首饰,又问起她在剑南道时的趣事。

  温柔捡着好玩的说了几件,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泓清水似的的双眼看过来,犹豫几次,终是开口:“蓁姐姐,我在蜀川见到你舅家的陈初妙了。”楚蓁听了,忙细细打听:“妙姐儿如今可还好?我舅舅呢?”

  楚蓁的舅舅陈济远被贬谪蜀川做县令,至今已有近五年。陈氏兄妹二人自幼感情甚好,楚蓁虽仅见过舅舅几面,却是记得深得他的疼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