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游神情严肃地捧着花重锦的小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圈。
花重锦只觉得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陆慕游一甩袖弃她而去,到时候就不是丢人那么简单了,说不定得游街。
“指若削葱根,指环佩葇夷,挺合适。”陆慕游像是当铺里的鉴宝先生一般,缓缓吐出来几句话。
花重锦被说得一愣,陆慕游对于别的男人戴上去的指环这么不介意?方才还跟她说什么入了眼动了心。
陆慕游见花重锦神色有些不对劲,握着花重锦有些微凉的小手,问道:“有什么不妥?”
“你不介意?”花重锦道。
“这是我给你戴上的戒指,我为何要介意?那日在崔朱的婚礼上,实在是事情紧急,我也没有事先同你商议,只能给你套上指环。”陆慕游举起花重锦的手,虔诚地吻了吻花重锦的手指。
阳光顺着陆慕游的头发洒下,落在戒指上,又折射到陆慕游看着她的眼睛中,花重锦脑海中忽而冒出来一句“美人若兮,顾盼生辉”。
…………
隐世山庄,陆家。
虽是初夏,隐世山庄低处山顶,还带着一些暮春的寒气。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斜靠在软塌上,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插着金镶老红宝双色点翠,身上穿着五彩刻丝青碧褂,腿上搭了一条驼色羊毛毯,手上拿着一册书,聚精会神地读着。正是陆慕游亲生母亲赵凤仙。
在妇人旁边,跪着着一名碧玉年华的少女,穿着件银红袄子,细心地将羊毛毯子往妇人腿上拽了拽,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皇帝口中白家的女儿白君,说是与陆慕游青梅竹马却也不尽然。
“君儿,你不必服侍我了,这些事情让丫鬟来就行。”赵凤仙从书中抬起头,道。
白君微微一笑,“抬抬手而已,何必再把丫鬟喊过来。”
赵凤仙叹了一口气,道:“先国师陆辰闭关已久,看样子短时间也出不来,明日我下山一趟吧,圣旨都传了过来,若是陆家没有人理会也不好。”
白君咬了咬唇,她已经知晓了皇帝赐婚的圣旨,本来以为定是赐婚给她,没想到竟然跟她无关。
“夫人,可否带我一同下山?”白君顺势跪在赵凤仙身前,道,“当年我被白家送到山上,原本便是以白家的未来主母的身份,现在我的身份甚是尴尬。”
“君儿,你也知晓,现在大郎君还昏迷着,这件事情还得我问过朝中那位才行。”赵凤仙拍了拍白君的肩膀。
白君垂目,她自小生活在陆家,见惯了赵凤仙和陆辰相敬如冰、互为陌路的婚姻,所以她从小便讨好陆家所有人,没想到直到大郎君昏迷,也不曾有人提及她的婚事,现在皇帝绕过白家赐婚,让她不禁有些着急。
她之前一直是以国师夫人自居,现在大郎君昏迷不醒,朝中那位日后会不会一直占着那个位置?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花重锦?花家?京城中何时有出现了新贵吗?她未曾听人说过,就连每月送信来的白家也不曾提及花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夫人,君儿也好久不曾回去白家看一眼,求夫人带上君儿一同下山。”白君拉住赵凤仙的衣衫,恳切地求道。
赵凤仙伸手将白君拉了起来,道:“也罢,我一个人路上也无趣,就带着你吧。”
…………
半月有余,夏至已至,街上娘子们都已经换上了轻薄衣衫,衣香鬓影惹得郎君们频频回顾。尽管已经过了半月,防火防盗防闺蜜的戏还在继续唱,众人茶后饭余津津乐道的依旧是国师求旨为红颜。
于洛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怀,行动间已经有些不便,已经到了午饭时分,见段夫人和段凯正坐在一旁小声聊天,于洛扶着腰起身去了外室,看来今日午饭依旧是要她来张罗。
于洛小心地弯下身子,尽管她与段凯之事穿得沸沸扬扬,满京城皆知,可是段凯似乎没有娶她的意思,这半月连提都没有提,更别说承诺给她的盛大婚礼。于洛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
待打开米缸,于洛的手顿了顿,米缸已经见底,剩的这点儿米别说蒸饭,煲粥都不够。
“姨母,表哥,米缸没有米了。”于洛走到段夫人和段凯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断了二人。
“没有米了?”段夫人有些诧异地回身看了一眼于洛,细细回想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米缸没米的问题,“以前没米了都是谁添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