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言:“时无长寿,道非日寒。赤手同心,敢问天鉴。”
后人就管它叫情怀碑。
魔修的地盘上,其实阴魔更易滋长。不过他们也不怵这个,能报到十三盟那里去的,要么就是大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案,要么就是太小打小闹了,这些人不屑于去管。
终兰会接下的,当然是后者。
她最近把自己的一身血液操纵得越发娴熟了,解决这种程度的小怪根本不在话下。只不过,这次比较奇怪的是,完事以后温吟并没有直接带她回藏经楼。而是继续往情怀谷深处,向设置情怀碑的那个地界走了过去。
这倒是提前有过预兆的,毕竟这个悬赏令,是温吟甫一见到便给她摘了下来,都没问她的意见。
两个人踩着厚厚的朱红长草走在冬日苍白的太阳底下。
寒风倏过,远处那块长满青苔的石碑顶端,忽然飘来了一抹紫色的香风。
☆、甘笙
甘笙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两个。
她施施然转了个身,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所有的出乎意料都是人生大忌。
姑娘的心中浮起了一丝懊恼,不过自幼养起的行为准则不允许她在面上表现出来。她默默地盯着这两个人,看着他们慢慢向她走来。
终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甘笙。
直到温吟手掌一番,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物件——某个一拃来长,浮着星沙的小金管。
内里七个大字:赤手同心蹇何惧。
正是自从她第一回死了以后,就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的那枚信物。
终兰:“……”
师兄,你原来是这样的师兄!!
她如今身处此地,再一联想,才明白过来,这金管里的句子,看来是在暗示地点啊。
沈琼予当时说“照着阿笙的指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温吟却道:“此为字谜,暗合一个“寒”字。谜面又指代地点,今日正是小寒,情怀碑前,不知甘师叔所等何人?”
话虽这么说,但这个问题,难免含了丝讽刺的意味。甘笙内心已经把松盈给吐槽了八百遍了,这是怎么带的孩子啊!!偏生外表还要不动声色的,她自石碑上走下,每一步都尽显优雅。虽然动作看上去不急不缓的,但如履清风,一步可作十步,不一会儿便行至了二人眼前。
她凉凉地扫了温吟一眼,没理他,反而伸手在终兰下巴上暧昧地挠了一下,眯着眼睛,柔声道:
“小丫头,倒还挺实在的。”
让她帮她躲个人,就真的帮她躲了!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
也不知道沈琼予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搁哪个犄角旮旯自己哭呢吧?
对于甘笙的这番举动,温吟的脸色十分不好。
要不是这是对着长辈还有求于人家,他估计就把那只手给直接砍了。
他把终兰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早知道就一个人来了。
终兰也怪不好意思的,真不是她实在,完全是沈师叔不会打听啊。虽说那个时候东西没了,但她可是原原本本把这七个字都告诉了游不信和柏盛从,愣没打听到,怪谁呢。
撇开这些小龃龉不谈,温吟单刀直入:“这次来,想请甘师叔帮一个忙。”
甘笙对这话说意外也挺意外,说不意外倒也不意外。她不用怎么思索就能明白这人所为何事,第一反应是有点儿排斥的:
“你师父当初也是这么和我讲的。”
温吟道:“这次是我,自有不同。师叔不打算再试一次么?”
他还意有所指地道:“这次不行,再另寻他法不迟。”
甘笙眯了眯眼睛。
终兰一听,啊,这是在拉人入伙啊!遂赶忙也上前一步,兴致冲冲地道:“这次还有我。”
然后就被温吟皱着眉头又给按回去了。
果然应该他自己一个人来!
他低声说:“别闹。”
终兰便开始两眼泪汪汪。
她有点郁气:“师兄,你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我又不是真来看风景的。”
温吟:“……”
甘笙笑了一声。
她淡淡地道:“我不是多心怀天下之人,这回,我不敢赌了。”语气中透着些许落寞。
温吟却道:“我不做无把握之事。师叔觉得,哪边才是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