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终兰的身份,阿月才分出点闲心,给她简单科普了一下黑衣男人曾经的那些爱恨情仇:“你是小辈吧,所以才猜不到,这要是往前倒退个六七十年,谁没听说过任安明水寒的大名?”
终兰眨了眨眼睛,赶忙做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积极揣测道:“是位大能?”
“差不多。”
阿月说着话时,探了探头,往屋子里寻摸了一圈。之后起了回身,把软榻上的小矮桌给搬了过来。放上一套茶具,再配两叠瓜子……看上去也是惬意得不行。
可惜终兰被那个黑衣男折腾了一下午,如今腰酸背痛,实在没法对这人的闲情逸致感同身受。
她刚一活动开身子,就直接窝进被和里瘫着了。
阿月姑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垫着枕头靠在床头,给终兰讲故事:
“要说,明家也能算得上是咱修真界的一代贵胄了。其祖上出身尚清阁,算是尚清阁的一处分支。祖师爷当年自神魂中炼出一把太乾锁,这锁无所不能,锁天地,锁生死,锁来去,锁有无,都不在话下。此物一出,可谓轰动一时,风头无两。明家祖师爷当年的气焰,饶是比不过现在的仙尊,好歹也可与柏掌门、甘仙师之流同较上下。”
“哇!”
伴随着姑娘话中语调起伏不断,终兰也特别配合地摆出了一脸惊艳的神色。
阿月:“……”
她奇怪地看了终兰一眼,继续道:“这锁,便是千金难的前身。因其也可作为疏经导脉、活络引泽之助力,明家祖师爷便自改了一套适用度更广的心法,命为《千金难》,供天下修士以参悟。”
终兰心中一动。
原来锁只是个比喻,千金难其实是套心法。怪不得温吟也有……
所以,这名字的初衷,真的不是“千金难买”吗?
阿月目光向她这边一扫,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心中有何端倪,终兰不及多想,赶紧就殷勤地接了个下句:“然而?”
阿月:“……”
姑娘眉毛一抖,虽然不太情愿,但她最后还是顺着终兰给引的调子,“然而”了那么一声。
“然而,这锁可用之处太杂,为善千般善,为恶也仅仅是一念之间。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操纵言行这般匪夷所思之事,在明水寒那里,也不过是动个念想的功夫而已。”
终兰兴致勃勃地一瞪眼:“所以?”
阿月:“……”
她终于受不了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就不能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吗!”
终兰感觉自己特别无辜:“我、我这是在表明自己有认真听啊……”
阿月:“……”
她盯着对面姑娘那一双珠润有光的水眸,默默凝望了半晌。
然后“咔”地一声,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牙关之间卡着的瓜子壳,认栽道:
“行,你可爱你说了算!”
这种夸奖,终兰当然毫不推辞地就受下了,末了,还要略显娇羞地移一移眼眸,搭配着颊边飞起两朵半含不露的红云。
阿月:“……”
这人有毒吧!!
静默了片刻,阿月姑娘再一次经过了一番十分痛苦的心理挣扎,最后,还是耐不住要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开口:
“所以……”
终兰:“……”
她忍了一下,根本憋不回去,只得矜持地缩进被窝,然后放任自己笑成了狗。阿月坐在外面,就看到她露出被边的一侧肩膀,一抖一抖的完全停不下来。
姑娘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地良心,她这究竟是遇到了个什么玩意儿!
☆、故事
等终兰笑得差不多了,阿月姑娘冷冷地看了看她,才面无表情地将接下去的故事一股脑讲完了。
叙述时语调持得毫无感情,仿佛一个冷酷的杀手。
……终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一刀剐了。
咳,她顿时就乖巧了许多。
黑衣男人的故事比终兰想象得还要简单一些,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阿熹什么事情。
明家祖师爷发觉《千金难》存在隐患以后,便立时停止了发散,并上报了十三盟。一夕之间,所有抄录皆被焚烧殆尽,只留下祖师爷最初写就的那卷原本,束于明府高阁之内,由明家子弟世代看守。时至今日,这本书仍旧宿于禁书之列,但自然耐不住,暗地里总会有人慕名而来,揣着神鬼不知的心思打这心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