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尽,却道海棠依旧_作者:故人行知(626)

  班上的人都能察觉到肖谷的变化,不少人都讶异于他的进步和改变,要知道要肖谷背单词背语文书那是难于上青天,他现在主动要求默写的单词,还会拉着我聊课文背后的深意,惹得一众人对肖谷产生一种莫名的打趣的心理。我经常能听到谢震他们几个调侃的语调,也能在那些调侃之中察觉到他们的焦虑,毕竟肖谷的转变在一瞬间,而且势如破竹,毫无停歇之意。

  “娘子。”他搬了把椅子在教室后方坐下,一脸好学的问我:“你说王勃这句,秋水共长天一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写景的。”

  “秋水是什么颜色?”

  “这只是诗人一种书写手法,不能代表一种颜色,如果不加上前面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和长天的颜色,也不定是晚霞的颜色,所以不能说秋水和长天是一种颜色。就好像……你知道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吗?”

  “因为是海水反射了太阳光的缘故,光照在大海之上,大海选择接受和散射,吸收了红色和黄色,散射了蓝色和紫色一类,所以大海看起来是蓝色的。”

  “嗯,这是科学的解释方法,但是文人就会用想象力,他们会说是因为海水倒映了天空,或者说是因为雨水带着蓝色落入大海,将一片洁白的大海染成了蓝色,这种想象力比较丰富的比喻,明白?”

  “哦……文人真是矫情。”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种千古名句,只有王勃那样的天才才能写得出来。”

  肖谷来了兴致晃着小椅子问我:“他是天才?”

  “王勃六岁能作诗,九岁读《汉书》读完了还写了十本《指瑕》,就是纠错集。”

  “纠错集?”

  “就是说着孩子九岁的时候就能读大学专业课的教材,然后还把课本里面的错误给挑了出来,绝对的天才。”

  “那最后呢?”

  “最后?他死了啊。”

  他可能有点无语吧,扬声道:“废话,他要是活到今天,我们都要吓死,我是问你,最后他有没有登阁拜相之类的。”

  “没有啊,他写完《滕王阁序》之后坐船去任地,船出了意外,他就离世了。”

  肖谷感慨:“哎呀,那这小子还挺惨的啊,满腔才气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历史上这样的可叹的天才海了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的。”

  “还有谁啊。”

  我想起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看的某个艺术设计品:“你知道《千里江山图》吧。”

  “嗯,昨天看的那个屏风不就是以那个为灵感做的吗?”

  “《千里江山图》的作者十八岁开始画这幅画,用半年时间画完,不到二十三岁就过世了。他就留下那么一幅画。史书上也不过寥寥数笔的记载。”

  “哇,这个比王勃还要可惜啊。”

  “文人就说了,王希孟来这个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给这天地文墨中,添上一笔青绿幽蓝的颜色。”

  “这个说的好。”

  我回身笑问他:“现在不觉得文人矫情了?”

  “……”他用书在空气之中张牙舞爪的发泄了一通:“你怎么抓到机会就整我!”

  “肖谷!你这就叫偏见。”

  无意识的,我们和正在看热闹的李伟对上视线,他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现在正专心的替学校管理电脑数据,我听昊然哥哥说李伟的工作做得很好,收钱不多还面面俱到。我在想,比起便利店里那些杯水车薪,昊然哥哥能给的工钱怕是够他一家的花销了。

  “你们两个真能吵。”李伟幽幽的给了一句评价,然后嫌弃的问肖谷:“你背个书都要缠着他?你不怕他烦你吗?”

  “他烦我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吗?”

  李伟笑:“郑雨歇,你就不想想办法把他赶走?”

  我盯着肖谷看了一会儿,他一副我敢乱说话,他就咬死我的神态,无奈摆手:“算了,凑合过吧,还能离是咋的。”

  肖谷侧头嬉笑,这边氛围正好的时候,郑万航走过来指着外面道:“雨歇,大哥找你。”

  真是稀了个奇了,这家伙居然会来我们班找我,按照我的算计他应该还能再坚强一段时间才对啊,放下调色板准备往外面走,肖谷猛地蹿起来,吓了我一跳。伸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