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_作者:飞花不见叶(17)

2019-04-21 飞花不见叶

  有时候两个人只是静静地相对坐着,谁也不说话,一个心不在焉地看书,一个歪歪扭扭地绣花。

  看着看着,阑风就看到了流光的绣花绷子上去,看她绣什么他都觉得是鸳鸯。

  诚然,便是连流光自己也说不上来绣的是什么。

  约莫一个月的样子,流光终于行动自如,重又过上了每天听戏看本子的逍遥日子。

  阑风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但萧篆已经遣人来问了许多遍了,他自己都亲自来风桐院看过几回。

  最后那次倜傥一如当年的叔父站在院门口,似笑非笑地问他:“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的意思?”

  或许是时候带她见见母亲了?

  阑风将流光送到憩黠居,一边往前院走,一边琢磨着。

  路边折的树枝在他手中已经被扭得百折千回。

  他想得出神,根本不曾注意到树林中一双纠缠着爱意与恨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却看到了他的纠结,他的缠绵,他的浓情蜜意。

  她曾经是他从小的玩伴,她的喜怒哀乐大半因他而生。

  但如今,他的一切情绪,都与她无关。

  她原本可以等。

  他们青梅竹马,有那么多一起经历的过去,有那么多共同喜爱的东西。

  从她懂事起,她就等着做他的新娘。

  但如今怕是等不到了。

  他们池家的姑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认输,也从来不会委曲求全。

  “阑风,将来你会知道,只有我,才能助你站在大荒城的顶端。”

  秋日的清晨,阳光丝丝缕缕,带着清新的凉意。

  池意和看不到阳光,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清凉。

  她只看见阑风的绛红色衣衫在渐行渐远,慢慢淡出她的视线。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那抹红色却又折返回来,在她眼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风桐院中的时光一点也感觉不到池意和的伤心,仍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秋色是越来越浓了,早间出门时,已经能看到满地白霜。

  流光同阑风就踩着这样的白霜,在晨光中有说有笑地去憩黠居;到了满天红霞的时候,又有说有笑地一道返回风桐院。

  这一日城主府来了位神仙国的贵人,阑风便在城主夫人的授意下在旁陪侍。

  那贵人携带了一位小公子,比阑风略小几岁,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他与阑风处了几日觉得十分投缘,非要邀约阑风同去国都不可。

  贵人在神仙国身居高位,池瑶如何舍得放过结交的机会,因此便欣然同意。

  阑风这些日子沉醉在温柔乡中,着实有些舍不得。但母命难违,将来他与流光之事还需母亲成全,因此也只得无奈地应了。

  离开这天他对着流光千叮咛万嘱咐,好似生离死别一般,惹得风桐院的仆婢们窃笑不已。

  流光慢慢红了眼圈。

  原来,这便是离愁。

  她与阑风不过相识数月,他便已经如此难以割舍。

  由此及彼,那么百花村的长辈和姐妹们,自己一走这许多日子,她们可也牵挂不已?

  这般想来,她因害怕长执事责罚而不敢回去,岂非错上加错?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连珠成串,似朝露一般缓缓流下面颊。

  阑风不明就里,只见她泪流满面,犹如一株满含着悲戚的雨后梨花,忍不住有些后悔起来。

  “若非如此,我怎知她对我用情已深?”想到此处,他又有些欢喜,虽这欢喜中带了隐约的心疼。

  “你放心,最多十日,我便回来了。”他轻轻揽住流光,那温软娇柔的身子因哭泣在他怀中微微颤动着,更牵绊着他情丝如麻。

  如果可以,他希望就这样揽着她一生一世。

  “嗯,你去吧。”流光拿帕子擦了眼泪,十分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念长执事她们。”

  阑风心中一动,这小人儿都知道王顾左右而言他了,可见是通人情了许多。他更是怜惜,他曾经巴望着她早些懂事,现在却又宁可她从来不懂。

  “我明白的,等我回来,我陪你回百花村请罪。”

  待她见过母亲,他便同她去百花村。若是母亲接纳她便罢;若是母亲执意不允,那他便一辈子都在百花村陪着她。

  流光闻言笑了起来:“可千万别,长执事最不耐烦见臭男人了,特别是长得好看的臭男人,二话不说就要将人剁成花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