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陈静叹息了声,捧住她脸颊,额头抵着她额头:“会好的,都会好的。”
再深的心伤,都会跟着时间慢慢消失,直至你忘记了那人的容颜。
只是留下的痕迹,穷极一生也不可能抹去。
“姐姐,木头没有爹娘了......”木头的手胡乱地抹着眼睛。
可眼泪不绝,小手很快跟浸了水一般。
“姐姐也没有。”陈静温柔的拉下她的手,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姐姐的姐姐、师姐都没了。可这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这样的话,木头听不懂。
她只想要爹娘。
没了爹娘,她不安害怕,她难过痛苦,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少。
陈静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捏了个法决,让她慢慢睡去。
免得哭得太厉害,喘不过气来,对身体也不好。
睡着的木头,满脸泪痕,小小的眉也紧紧皱着。
“会好的。”陈静说了声。
不知道是想说给木头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而在这个时候,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陈静眼前飞过。
在不远处盘旋。
陈静看去,一喜:“可是仙袖阁阁主?”
那群蝴蝶顿了下,然后散开,显出里头的‘女子’。
‘她’长眉长眼,多一分太艳,少一分太淡,是个极好看的女子。
若是用花来形容‘她’,就只有那胭脂色的月季最为合适。
‘她’就是仙袖阁阁主雪长音。
雪长音拖着长长的衣摆,缓缓走向陈静:“竟能瞧见本阁主。”
声音很男性化,没有刻意装出女声。
“闻到香味不同罢了。”陈静微点了下头,以示敬意。
雪长音轻笑,目光扫过她怀里木头,道:“你这叛修不该是绕过天子城逃吗?怎的?还带着个女娃娃,来本阁主地盘自投罗网?”
“是该绕过天子城。”陈静无奈笑了笑,注意着他深情变化,“但离开前,得安顿好这个孩子。”
“嗯?”雪长音倒是没有不耐烦,反而等着她说下去。
陈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这孩子是姜国高岩村的人,但如今整个村子只剩下她一人。”
雪长音眉头一皱:“高岩村?是如今依旧祭祀雪山神抵的高岩村?”
“正是。”陈静点头。
“谁做下的?”雪长音眉头不解,显然有些怒气,“竟敢在本阁主地盘上杀害百姓!”
陈静沉默了下,开口:“是追捕我的散修,已被我杀了。”说完,就低着头,等着他发火。
毕竟若不是她,那些无辜村民也不会遭此厄运。
终究是因为她。
“你看起来很自责、很愧疚。”
然而雪长音没有发火,反而和缓下声音:“多数修士对百姓并无怜悯之心,你这.......修士为何会有?”
“.......”陈静不知道怎么回答。
雪长音却不让她沉默,又说:“本阁主最厌恶表里不一之人,你说个所以然来,否则.......哼!”后面的意思显而易见。
“大约......我也是个人吧。”陈静垂下眼帘,无奈的扯了扯唇角,“此事源头是我,心头那关过不去,怎会不愧疚自责?”
“我也是个人?仅此而已?”雪长音再问一句。
陈静看向他,点头:“仅此而已。”
雪长音似乎陷入思索,左右来回渡步。
陈静之前听闻仙袖阁阁主脾气比较古怪,如今看着这一幕,倒也不奇怪。
她安静的看着,不去打扰。
“陈修士,你如今已踏入修真境界中,那便不再是人,而该是修士,修士之后就是仙、是神。”雪长音忽然顿住脚步,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静,“你为何还会想着自己是个人?”
这话说得陈静脑子有点发懵:“我本来就是人啊。”
“不,你见过哪个人辟谷能活?你见过哪个人能运用灵力、五行?你见过哪个人寿命几百年?”雪长音的脸色很严肃,说起话来又急又快。
“可我们还是人。”陈静心神一怔,也跟着思索起他说的话来,“都是由母胎孕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活在同个世间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