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场泼天富贵,你敢不敢赌!”白刃闪来,刘贞不躲不避,直面高君宝。
这话自然也是胡语。凌阳位于胡汉交汇之地,居民大多双语都通些。
高君宝叫住砍向刘贞的手下,走过来,双目阴沉:“眼力很是不错。泼天富贵?爷爷先前押了身家性命在赵三身上,却是所获非所求。今次,我要用他的命来做投名状,就是为的博一个真正的富贵。念在相识一场,给你个痛快。”说着就要挥手命人来杀刘贞。
“此次富贵,不是押在韩王身上。是押在我身上!”刘贞急急道。
高君宝嗤笑:“你有甚富贵?”
“借一步说话。”刘贞:“若说的不对,你再杀我不迟。”
高君宝瞥了眼与赵休几人厮杀正酣的刺客,估摸了下战况完全在预料之中,便迈步拎起刘贞到一旁无人处。
“说罢。”高君宝恢复了汉语。
刘贞沉声道:“我与韩王已约为夫妻,可惜不为世情所容。全是因为我出身低微、势单力薄。可是,事在人为,若奋力一搏,万一功成,可不就是母仪天下,泼天富贵?”
高君宝目光闪烁,他对刘贞还是了解的,这个娘子从不打诳语,与韩王确实关系亲密。
“且不说事成与不成,便是成了,你的泼天富贵,又与爷爷有何相干?”
刘贞遥遥望了眼苦苦支撑的赵休:“自古武将能够成气候的,无一不是出身于外戚之家。厉害些的称相做宰,平庸些的也能牧守一方。同样,皇后也都是出自将门。”她从脖颈中掏出刘馥赠她的玉鹅:“愿与高大哥结为兄妹,效仿卫子夫旧事,你我二人都得偿所愿!”
高君宝浓黑的粗眉拧成一团,目光与脸色一般深沉,思虑万千。
刘贞却是等不得了:“当断则断!虽然不知道你这投名状能卖几贯钱,但是国舅出身的武将,会是怎样的权势。高大哥心中有数吧?刺杀与救驾的风险并没有相差多少。”
高君宝突地呸了一声:“干!”他瞪着刘贞:“要是你这一大段话只是诳我,若你日后在韩王身边退缩不前,小心爷爷……”
“不会!我若不能嫁与赵休做妻子,不用你动手,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意思了。”刘贞打断了高君宝的威胁:“我刘贞对天起誓,如事后揭发刺杀真相,必死于乱军之中。”
高君宝这才接了玉鹅,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的菩萨给刘贞:“这个虽然不值钱,但是我娘给的。我四处打仗,活到现在没有缺胳膊少腿,很灵。”
见刘贞接了菩萨,高君宝就扯了面巾、外衣,然后呼哨一声,声音又尖又厉。
只见刺客之中亦有几名,也扯下面巾外衣,然后随高君宝杀入刺客之中,战成一团。
赵休处危机暂时解除。
他拧眉看向突然变节的刺客首领竟是熟人高君宝,很是诧异。
刘贞赶了过来,瞧着赵休衣衫损伤处,鲜血淋漓,心头直打颤。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想问他疼不疼,有没有事。却不想,在开口前,莒国夫人一把抓住赵休的衣袖,梨花带雨,面色凄清:“殿下,我害怕……”
赵休看向刘贞的目光,有委屈、有怨怼、有妥协,有谴责。此刻被潘八娘拉回注意力:“别怕。路通了,禁军上来了。”
全身带血的寇央踱着步子,走到刘贞旁边,轻声道:“大王与夫人很是般配吧。此番共度患难生死,日后感情会更加根深蒂固。你若想大王一直记得你的好,不如早日抽身,免得红颜老恩义断,难过的紧。”
刘贞却是仿若未闻,提步越过莒国夫人,走向赵休:“我今日是随遥巴陵郡团练使方殷的夫人来的。她本就知道人多,还不惧有孕在身,特地来此。可是听闻你与莒国夫人在这里,她竟然半分犹豫都没有地回去了。”
“方殷?”赵休皱眉,脸上神色凝重起来。
“是。他夫人郑婉曾为凌阳伎,如今却与楚王妃相熟。”刘贞正说话,忽然余光有闪光拂过,紧接着背后一个大力推来,就被推进赵休的怀里!
紧接着,她被赵休揽腰一转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见一声小娘子的惨叫——“啊——”
刘贞定魂一瞧:一把长刀戳进了莒国夫人的脖腔,血水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