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老爱歪缠刘钧的陈大娘见了,觉得三大王吃的好看,一边看三大王的动作,一边学他细嚼慢咽,一个蚂蚱吃的跟山珍似地。
正午的时候,路过一片田,刘贞又摸了几个青蛙,剥了皮,上火一烤,抹了酱。给了李舅母、陈大娘和三大王。
刘钧瞪着她,眼睛都快爆了。
这些这些,以前和阿姊出来,都是他一个人的!
“你家不是严苛守丧的贵人么,怎地也跟我们这些人一样丧期不忌荤腥了。我记得之前我妈妈姊姊还去你家做素肉来着。”
三大王笑笑:“其实那些素肉我都不吃的。守丧之意在于心。吃素无非是表明丧家无心饮食,哀思亲人,那素肉便不合宜了。可如今乱时,我自身难保,实在不是挑剔饮食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吃了。”
刘钧被噎,自然冲刘贞发脾气。
“这个,数量少嘛。阿钧你不是会打鸟么?弄几只麻雀来吃。”刘贞直接使唤上他了。
刘钧黑着脸道:“舅母身子重,大娘人小,我让着也就罢了。怎地他有我没有?啊呀,刘贞娘啊刘贞娘,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拍马屁,攀龙附凤啊。你这一路伺候下来,命好去了南方,指不定就能靠着这蚂蚱田鸡麻雀弄个诰命当当!就叫一品田鸡夫人,如何?。还是蚂蚱夫人?”
刘贞劝他小点声,悄声道:“人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心里不好过,你照顾照顾又怎地了?你还是哥哥呢。我和妈妈可从来没有谗过嘴,甚么好的都紧你。”
刘钧嘀咕道:“我也没了爹爹。”
刘贞心里也不是滋味,摸了摸刘钧的头,“阿姊不是偏心,也不是想巴结谁。你我也见过贵人的,莫说别的,就是吕湛那狗贼,又何曾把我们这些百姓的身家性命当回事?可三大王之前为了救咱们的命,受了不少苦。三大王是好人,也是贵人,就算如今落难与咱家一起,咱也应该像过去一般敬着他。”
刘钧撇撇嘴:“蚂蚱田鸡我可是吃得多,就让他见见世面好了。只要阿姊心里头惦着我这弟弟便成。”一扬下巴,“麻雀么?我打就是了。”
傍晚的时候,寻了个小杂姓村子住下了。村子里也死了不少人,今天还刚过了土匪,村民慌慌张张,忙着逃命,顾不上盘问这明显一家老弱的难民。
刘贞一家便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屋子,落了脚。意外的还找了些粮食补充。
晚上吃了顿热呼呼的粥,伴着烤麻雀,人人吃的满足。
就在打算休息的时候,突地,听见村子里人喊马叫,火光大盛。
不好!
众人对视一眼。
这不是进了匪就是来了兵!
跑!快跑!
众人连忙扶老携幼,翻窗跳墙,直往村子后面的山上跑。
那山很大,白天看的时候树木茂盛,绵延不绝,不知是不是哪里山脉的支麓。夜晚看的时候,就是黑森森的一片了。
恍恍惚惚,跑进了林子,也不辨方向,刘贞一家也不敢乱走,可不远处山村起火,众人也不敢耽搁,只得一路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头走。
入秋后,夜晚起雾,本就视觉不畅,若不是火光映衬,在这林子里早就失散了。
陈阿公认为,村子里的人必定跟他们一样往山上跑,若是那进村的强人搜山便不好了。还得再往里头走。
对于山里头的野兽,陈阿公和刘钧,甚至陈氏都表示,自家屠牛宰羊套野物也是经常的,小心些便是。
可是刘贞还是有些惴惴的。
她抱着行李,跌跌撞撞地跟着众人走,随着深入,很快,林子里就漆黑一片了。
刘贞突地发现,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片黑暗。
她晃晃双臂,四周也没有人,只听得见林子里动物出没的声音,她紧张喊:“你们在哪?我,我看不见了!”
“妈妈——阿钧——”没有人回答。
刘贞慌了,双手乱晃着,跌跌撞撞往前走,也不辨方向,但又不敢乱走,这般害怕中,一只手抓住了她乱舞的胳膊。
“别怕。”
刘贞感受到隔着衣服外的手掌热度,迟疑道“三,三郎?”
“是我。”赵休道,“刚才我们一回头,发现你没跟上,我就来找你了。放心,没事的。”
刘贞稍稍安了心,下一刻心又提起:“我好像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