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陆沉一向自己做主。此次却派人递了阴符过来。要么，就是心中犹疑，不忍决断。要么，就是人在锦城，不敢独断专行。”
“哦，既是如此。你觉得如何处置？”
“奴才粗陋鄙薄，不敢越俎代庖。”桑梓敛眉低首。
“你倒是聪明。”赵元醴也不勉强，对着暗卫道：“就跟她说，这等手段，我不屑用。她自己拿主意吧。”
“是。”暗卫拱了一下手，消失在眼前。
“如何？”
“王爷英明。如此，无论陆沉是哪种心思，都必然对王爷更忠心。”
“并非为了让她更加忠心。而是，完全没有必要。”赵元醴今日心情甚好，便给桑梓细细解释道：“陆沉此人，平生所重唯有她的母亲和幼弟。从她能一声不吭、毫无怨言地顶替何云晨，便可见一斑。当时，她可是为了谢墨染不惧刑罚，求我成全，以她冷清冷心的性子，可见必定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那个谢墨染了。以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透其中曲折？但却心甘情愿毫不犹豫舍弃了谢墨染，不过是不想我因此生气，苛待其母弟罢了。如今，她无论是不是不忍心，都不要紧。她的软肋，是她的母弟，有这一层，完全不必担心她的悖逆。因此，本王也不需要巩固她的忠心。”
“王爷真是缜密通透，观察入微。”桑梓将已经冷了一会的温茶适时地递给赵元醴，赵元醴接过，饮了一口。桑梓上前接过，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赵元醴想到了谢墨薰，心情有些复杂微妙。“谢墨薰一直不党不群，却能在朝中风生水起，可见其圆滑世故。如今自愿上了钩，放弃了谢家百年来不涉权位之争的立场，足见其对陆沉的用心。”
“谢墨薰的软肋是陆沉，陆沉母弟则是陆沉的逆鳞，而主子让她报了杀父之仇，又有救助其母弟之恩，陆沉是决计不会背叛王爷的。那么，谢墨薰也因此，不会倒戈。”桑梓接着说道。
赵元醴嘴角上扬，不置可否。
“不过，”桑梓眼神闪了一下，似是犹疑。
“说。”
“是，王爷。”桑梓眼中闪过狠意，陆沉，谁叫你如今势大，夺了王爷的倚重。他装作颇有些忧虑的样子，说，“虽然陆沉不会背叛王爷，但如今她是暗影阁阁主，如果与谢墨薰真正联合起来，未免势力过大，将来，难免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赵元醴抬起了左手，拇指轻轻搓着食指，沉吟了一会儿，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桑梓跟在赵元醴身边多年，看他这样，就知道定是有些听进去了。
陆沉，且让你得意几日，以后，就等着瞧吧。桑梓暗暗冷笑道。
第38章 荼蘼将离
此刻，碧落楼内，陆沉坐在屏风后的圆桌前，岿然不动，似乎是在发呆。
今日一早，她得了粟王殿下的指示。殿下的意思是，取决于自己。若是殿下直接同意，她必能毫不犹豫，但殿下这种态度，反倒教她有些为难。
当初，谢清婉对殿下情根深种，执意要嫁给粟王为妃。谢墨薰之父，寻了个借口，断绝了与谢清婉的关系，以此保全谢府中立的态度。时隔多年，谢墨薰父亲虽然去世，谢墨薰也偶尔见一见谢清婉，但态度依旧，根本丝毫不能为殿下所用。可见谢家态度之坚决。
如若，将计就计给谢墨薰种下“荼蘼”之毒，控制了他，或许还有可能逼迫谢墨薰为殿下所用。但是，谢墨薰是谢墨染至亲兄长，若将来事发，必定是要怨恨自己的。自己又与谢墨薰有一些交情，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陆沉思索了一会儿，紧紧皱着眉。也罢，那就取个折中的法子。荼蘼之毒太过狠辣，那就下“将离”好了。
“荼蘼”，乃是梁国皇室之毒，色纯白，味微香甜，似荼蘼花，连续吸入三个月便可种下。一旦种下，断无彻底根除的可能，至死就只能依靠解药维持。而“将离”之毒，只需服用九次，就能渗入五脏六腑，发作起来如万蚁噬心，极其痛苦。是暗影阁用来刑讯逼供的必备之毒，服用此毒之后，痛不欲生、精神奔溃，除了极少数有幸自尽身亡，基本上都会招供。像她这样的习武之人尚且很少能忍受，何况谢墨薰一个娇贵的世家贵公子？
陆沉觉得，此法可行。何况，“将离”的解药控制在自己手里，也便于见机行事。而“荼蘼”无解，到时候就自己就很难控制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