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现在您是中宫皇后,赫舍里氏失势得厉害,自然要想着法子往您身上贴了。”赫舍里氏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对人心多少也有些体悟,“说起来……四阿哥的婚事,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这事儿先不急,我也不傍着谁,没必要那么早给他指婚。”佟懿儿如今是一个很有能量的人了,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赫舍里氏听见女儿这样说,也就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子话,赫舍里氏便要起身告辞。佟懿儿起身送赫舍里氏到承乾门,嘱咐道,“十五那日,我会带三个孩子回灯市口探望二老,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就让法海弟弟出来见见,我有些话要嘱咐他。”
“方便,方便——”听说佟懿儿要带着孩子归宁,赫舍里氏心里自然是欢喜的,“现在你大伯正跟法海闹别扭呢,你阿玛怕耽搁他读书,特意把他接到咱们这边温书。就是娘娘从前住过的那个后院,挺清净的。”
原来从前胤禛的出生地现在成了佟法海温书备考的地方,佟懿儿听赫舍里氏这样说,心里不禁一阵欣慰,更加期待起与佟法海的会面来。
“四哥,咱们现在是去哪里呀?”因胤禛执意要亲自带着三岁的胤祥,佟懿儿便和靖月一同乘坐一辆马车走在前面,让胤禛与胤祥同乘一驾车马跟在后面。胤禛将穿着大红色如意纹袄袍的胤祥抱在膝上。胤祥摆弄了一会儿手上的九连环,仰头问胤禛道,“有没有好吃的?”
“一会儿咱们就到姥爷家做客了,姥爷家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宫里吃不着的糕点呢!”胤禛回忆着从前与佟懿儿一道往灯市口佟府拜年的日子,回忆里全是糕点飘香,“不过你要乖,见到姥爷、姥姥要先请安,知道吗?”
“嗯,请安了才有红包拿!”
胤祥的一句话让胤禛笑得前仰后合,马车停下时才喘过气来抱起胤祥道,“你这个精明的小财迷!以后汗阿玛可不能让你去户部当差,这都掉钱眼里去了!”
“你们兄弟俩在嘀咕什么呢,赶紧要进去了!”佟懿儿牵着靖月走过胤禛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随后朝佟国维夫妇走去,扶住佟国维的胳膊不让他行礼,“这是在宫外,阿玛额涅不必拘礼。”
“胤禛/靖月给姥爷、姥姥请安,恭祝二老福泽绵长!”胤禛领着靖月向佟国维夫妇请安,年幼的胤祥被玉衡抱在怀里,等哥哥姐姐起身后方道,“胤祥给姥爷、姥姥请安!”
“欸,来来来,你们一人一个,讨个吉利啊!”佟国维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备下的三锭金元宝放在孩子们手里,“走,姥爷带你们进屋吃点心!”
“额涅,您陪我去趟后院罢,想来法海弟弟这会子大概还在用功呢!”目送孩子们进了屋,佟懿儿转身向赫舍里氏道,“让阿玛陪孩子们在前厅玩会儿,一年也难得。”
“好,那娘娘请罢!”赫舍里氏没想到佟懿儿竟要亲自探望佟法海,当下即引佟懿儿到了后院,“娘娘稍等,容我让法海出来见驾。”
“奴才佟法海,叩见皇后娘娘!”一会儿工夫,只见赫舍里氏领着一个身长七尺有余,穿一身黑色素服的瘦高男子出来。佟法海向佟懿儿打了个秋千儿,没有抬头看她。
“你起来,屋里暖和,咱们进去说话。”佟懿儿抬手示意佟法海起身,在赫舍里氏的带领下入了屋内——这房子如今家具已全换了,书桌上摆着几卷四书五经解,墨香四溢。
“屋子里乱的很,娘娘坐这儿罢。”佟法海显然对佟懿儿的突然造访毫无准备,忙搬了一把圈椅出来,垫了一只绸缎褥子,整个做完已是气喘吁吁,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你不用忙,我说两句话就走。”看着满头大汗的佟法海,佟懿儿心里既钦佩,又觉得有些可爱,“在这里用功,一切都好吧?”
“多谢娘娘惦记,叔叔婶子对奴才颇为关怀,奴才三生有幸。”佟法海站在那里,瘦瘦高高像一根竹竿一般,他的言语虽然简洁,却听得出饱含感激。
“你的事,我都听额涅说了,还希望你不要把这些不高兴的事放在心上,还是要以科举考试为重,这关系到你个人的前途。”佟懿儿拿起手边的一卷《平定三逆方略》翻了翻,上面满是佟法海的笔记,一看就是个忧国忧民的栋梁之才,“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哥哥凭着大伯当了副都统,这不算什么。但是倘若有朝一日你能鱼跃龙门,你额涅总会有体体面面进入佟家祖坟的那一天。”